王承恩犹豫片刻,躬身答道:
“兵部已没有办法送出皇爷手诏,请容奴婢此刻再去同厂臣密商,给出厚赏,无论如何,都得派遣一个忠心敢死之人,冲出城去,前往永平和山海关方面,将皇上手诏送到吴三桂军中。”
崇祯明知他的手诏那怕是能够送出,也已经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可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决不肯放弃。他望着王承恩,滚出眼泪,哽咽说道:
“你赶快去吧!”
在王承恩离开后,悲从心中来的崇祯,便又一次放声痛哭道。
“朕非亡国之君,而遇亡国之事,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诸臣误我,诸臣误我……”
立于一旁的皇后,听着皇上的哭声,便出言劝说道。
“陛下,事已致此,又何必如此啊,要怪,要怪就怕陛下待臣下太过宽容了……”
尽管皇后只是随口一说,可听的崇祯的耳中,却让他立即赞同道。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若是朕如高皇帝、如成祖一般,那怕就是像德藩的朱慈颖一般,动辄杀人,动辄独断专行,又何至于如此,祖宗江山……”
突然,崇祯的话声戛然而止,他就像明白什么似的,激动道。
“这朝廷上都是些什么样的大臣?一个个都是妨功害能之人,只知蒙蔽主上,阻挠大计,陷害忠良,使人才不得其用,甚至不得其死。熊廷弼、孙承宗,再到杨嗣昌一个个,不都是被这些嫉贤妒能之人群起而攻之,使朝廷自毁长城,如此才有今日之祸。他朱慈颖为何跋扈?为什么动辄杀人,独断?不是他性能如此,实在是,朝中尽是奸臣,他欲保祖宗江山,不得已而为之啊……朕,朕错了……”
突然,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崇祯颓废的坐到椅上,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他忘记了其它,忘记了过去一次又一次对朱慈颖的嫉妒,忘记了恨不得杀之后快的想法。
此时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早的想通这些。
“哎,德藩的朱慈颖远在济南都能看出朝中尽是奸臣,为何朕身处其中却看不到呢?”
当局者迷?
何止是当局者迷啊,分明就是他们合起伙来一起蒙蔽自己,要不然自己又怎么可能会……
为什么没有人揭穿他们呢。就像那些言官们,难道说他们就不应该慷慨激昂的揭穿那些人是如何蒙蔽君上的吗?
可恨言官与一般文官一样,惟尚空谈,现在想来,十七年来许多事都坏在这帮乌鸦身上,殊为可恨!
可惜现在明白这一切已经晚了。
看着皇帝在那里沉默不语,皇后便开口说道。
“其实,现在还有平虏大将军在,无论如何,他都是高皇帝的子孙,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祖宗打下来的江山让那些流寇给夺去的,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恢复祖宗的江山。”
皇后的话落在崇祯的耳中,让她感觉极为刺耳。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意见,甚至他的心里已经后悔了,为什么当初不吊他去平闯贼那?
要是那样的话,又何至于如此呀?说起来都是因为那帮人当初反对,要不是他们反对的话。
怎么可能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说起来都是那帮人坏了大明的江山。
哎,可惜想通这一切实在是太晚了……
面对着皇后,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如果自己早一天想通这一切的话,又何至于会这样眼睁睁的把祖宗留下来的江山给丢掉。
即便是将来,将来……他能恢复的了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