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鲁西西平静地道出他对大神的理解，乐乐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鲁西西一直心如明镜，他痛恨制裁者只是出于情感上的宣泄……但其实他明白，他的大神不是被阴谋诡计陷害而死，因为阴谋诡计也不过是这场游戏中的一个技能。

“乐乐，我现在回答你一开始的问题。”

“一开始？什么问题？”

鲁西西跳跃性的话让她摸不到头脑。

“你不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换一个人当对手，当朋友，为什么非要执着于他搞不定的制裁者吗？”

乐乐惊讶地睁大眼睛，这话她都要忘了，当时她想如果大神和制裁者不纠结于彼此，那悲剧就可以避免了，他们都能过得更好更舒心。

鲁西西把银勺扔进汤碗里，视线仿佛越过眼前的景物，看到更广阔和遥远的地方，嘴边噙着笑意，说：

“就是非他不可，又怎么样？”

女孩眼睫一颤，心里有什么地方被这情话一样的宣言触动了一下，原来把制裁者当成目标的不止大神一个人，鲁西西也和大神是一丘之貉，他就没打算要解释什么……在他看来，没有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也没有什么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见过了最好的，就不可能再退而求其次。

原来制裁者在他们心中是这样不可替代的存在，难怪鲁西西能一边讨厌他一边又将他视为无法逾越的天堑，连天才黑狱麒麟的惨败都没能吓退后来者，制裁者简直就是他们心中的onepiece啊！

也许没有强者能拒绝向更强者挑战的诱惑，也许大神的失败只是gameover般的失败，他在这条靠着一次次失败获得成长的道路上，向着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一点点靠拢，和制裁者相互较劲，彼此成就。

明明是不明智又很任性的话，但她却没有讲大道理的冲动，反而有些憧憬这样非什么不可的人生。

这样的人也许还不止是大神和鲁西西，她似乎认识不少和他们同样的人……那些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只要一个游戏存在地狱模式，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光标移过去，按下start，迎接挑战，全然不顾城堡里等待被英雄解救之后以身相许的公主，也不顾刚出新手村就被和蔼可亲的树怪一藤条扫回出生点的性价比，通宵达旦，无数次气到砸烂电脑，也会再拼起来重新开始。

……………………………

…………………

夜晚，乐乐睡得十分不安稳，什么东西顺着找了过来。

“妈妈……妈妈……”

谁在说话？是在叫我吗？

在混沌的黑暗中，一团小小的光亮点燃在半空，像一小团烧着的火焰，却没有烫人的热浪。

乐乐向着光源处走近，确认声音也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她看到光亮的中心有小手小脚……是一个小婴儿，它的身上被纯净的光芒包裹，眼睛还没有睁开。

“妈妈……抱抱我……”

它没有张嘴说话，可是声音却清晰地传入脑中，乐乐把它抱在了怀里，好温暖，这团光果然一点也不烫手。

“妈妈……哥哥不要我了……”

哥哥？乐乐想问你哥哥是谁……

“是哥哥杀了我……他把我关在这里……”

“妈妈……不要离开我……救救我……”

我怎么救你？

小婴儿仿佛听到了女孩的心声，黑暗中逐渐显现出了一扇普通的木质门。

“妈妈……我在这里面……”

一个小身影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抱膝坐在地上，背对着她，乐乐的脑中应声出现了这幅画面，胸口一瞬间被灌入大量强烈的情绪，孤独、恐惧、悲伤……还有刻骨铭心的恨意，这些不愉快的感受充斥着她的内心，那是它的情绪吗？如同一口辛辣的烈酒侵入五脏六腑，乐乐不住地咳嗽起来，呼吸不畅，痛苦得想死。

这里的意象似乎不是通过感官来传递，而是直接在脑内形成，譬如她的视线穿过了遮蔽物，却不觉得违和。

门上出现一个带着栏杆的小窗口，里面的小身影站了起来，朝门走过来，一双枯瘦的手抓住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