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走了，男人也失去了交谈的兴趣，说：

“嗯，那是有点麻烦。”

乐乐却十分高兴，对方听取了她的建议，这让男人在她眼中又变回了那个好脾气的伯父，话反而变得多起来，不再需要歌剧集的帮助就能轻松找到话题，她问伯父平时酗不酗酒，抽不抽烟，钓不钓鱼……这些中老年男人的爱好她也能聊上几句，待到傍晚才离开。

…………………

……………

“还是拜奥大人有爱心，我记得我把尸体送来的时候，它不是这样……”这里没有医院里那种停尸房，尸体都泡在福尔马林里，主要用于研究，所以他们专门为南山的尸体准备了一个等人大小的冰柜。

鲁西西从冰柜中拉出尸体，南山就像睡着了一样，面容安稳平和，“您还为她修补过裂开的脑袋吗？医者仁心，这样也好，让她保留一丝体面。”

说完，鲁西西回身对女人说：“停手吧，就当南山是我杀的，你会没事的，而我们马上也要走了。她的精神状态达不到你的要求，你没机会放出下面的东西……”

女孩在制裁者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信任，搅乱了鲁西西原本的想法，他原本想再等等看，不着急采取行动，最后一刻再神兵天降救下女孩就好。

说到底乐乐是库洛洛他们的朋友，和他也没有很熟，他纯粹是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才关照她……

但她却不信任他，和他离心离德，胳膊肘向外拐，与执事他们走得更近，明明拥有更多的“监护人”特权，却在他面前藏私，说话也遮遮掩掩，不尽不实，他更没有必要为这样一个人出头。

有人要在制裁者眼皮底下搞事情，他看戏不是更好吗？

反正只要保证她不死，他也算对兄弟有交代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没办法再用这些借口说服自己，在他心里，事情的优先级发生了变化，他想当不动声色的精明看客，可他更不能让女孩有危险，虽然目前他还没能掌握全部真相，但他也猜出了七七八八……

“你知道我会听你的，可你真的要阻止我吗？”女人竟然没有反驳一句，大方地承认了。

“你果然……”鲁西西其实没有掌握任何有效的证据，费心修补南山的尸体也不能证明她们就是同谋……他来摊牌是非常鲁莽的行径，搞不好对方会倒打一耙。

他镇定了一下，用沉稳的声线说：“我之前不知道你是谁……海拉，我们都不想制裁者好过，我懂得你，了解你的信仰，如果你复仇的方法不是要乐乐的命，我是不会阻拦你的……可是，她三番两次去到墓地，你想让下面的东西吃掉她是吗……”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海拉问他说：“比他还重要？”

“…………”鲁西西知道她指的是谁，一时语塞。

海拉从白大褂兜里拎出一个催眠用的吊坠，“我问过她了，她能看得懂碑文，你还嘱咐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她很听你的话，如果不是在催眠的状态下，她可能真的不会说，但她听你的话，更听我的话……”

边说边证明似的悠了悠吊坠，说：

“她还告诉了我一件有趣的事，关于能力反噬，遭到天罚的事……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没能将它用在我的计划里，留给你未来用吧。”

“那是我告诉她的。”

“我知道，甚至都用不着催眠，这么有价值的信息就从她嘴里随便说出来了，你相信吗？说明给她讲的那人也是这样轻易告诉她的……可你却没有告诉过我们。”

“………………”

海拉点到为止，没有揭示鲁西西这个行为背后蕴含的深意，她说：“她是千载难逢的人选，能抵抗神之血的侵蚀，意志力却很薄弱，还能获得下面那位的……”

“我说停手。”鲁西西语气一沉，面有怒色。

话不投机，已经无法聊下去了，海拉转过身去，说：“你去揭发我吧。”脚步踟蹰片刻，又回过头来，情绪隐藏在镜片之后，语气放柔：“你知道我不会还手，但我也知道你不会杀我，西西少爷，无需纠结，更不必自责，也不必为我难过，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只是我先行一步，你去揭发我吧。”这是堂堂医疗官大人第一次叫他西西少爷。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