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深重,向左向右向上看,肉眼可见的浓重灰色无边无际地向远处蔓延。

王怜花极为慎重,服下药丸,又用布巾蒙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一鼓作气,穿过了眼前的这片瘴雾。

瘴雾之后,是与外面截然相反的景色。

王怜花来时的方向绿树成荫,大树参天,绿意浓重,而眼前的草木尖泛着枯萎一般的灰黄色,一股难言的逼仄感。

雾气更加深重,连眼前的树丛都被染上朦胧的雾色。

王怜花屏气凝神,确认了自己来时坐做下的记号,更加小心地向深处走去。

他并没有因未知的事情而恐慌,反倒不自觉地期待起来。

王怜花一边走一边不忘确认记号和留下记号, 但当他数了三百个五百后回头, 有些愕然地发现自己来时的记号消失无踪。

王怜花站在原地,目光锋利如刀,视线在四周扫视。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王怜花一个人的呼吸声和头顶的风声。

王怜花留下标记,掉头向来时的方向走去,所见的景象似曾相识却又有陌生之感,他数了五十个一百,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座山中迷失了方向。

这座山中一定有人。

王怜花如此确信。

并且身法在他之上,擅于隐蔽身形,是个极难缠的对手。

虽然还没有见面,但王怜花已经将戏弄自己的不知名人士视为了敌人。

向来只有他戏弄别人的份,敢戏弄他的人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滚出来。”王怜花冷冷道,普通的面容露出不普通的凛冽神情,“鬼鬼祟祟戏弄我,很好玩么?”

话音落地,是良久的寂静。

王怜花耐心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缓缓地道:“是你擅入此地,该你滚出去。”

声音年轻,仿佛从头顶从脚下从身后传来,幽远空灵,王怜花推断对方未及弱冠,但也没有那么小……与他年纪应当一般大。

“有本事在暗处招摇,没本事出来见我么?”王怜花进一步激他,语气讽刺,“胆小鬼。”

身前的树枝忽然开始攒动,王怜花隐隐看见树枝根部有奇怪的黑影地冒了出来,树枝被压低,逐次分散,一丈外的一道人影显露在他面前。

那人支着右腿坐在巨石上,衣着颜色鲜丽,与王怜花在山外见的异族族民服饰相似,装饰着细细的银饰,但裸露的皮肤略多,衣领微低,露出大片锁骨,腰间露出一截微黑的皮肤,两手手腕上穿着银手镯,额间则戴着一条银头饰,头发半长不短,凌乱地搭在脑后。

对方的年纪和王怜花猜想的差不多,浓眉大眼,目光如镜,支腿坐在那里,背后是参天古树,像一幅闪闪发光的画,莫名吸引人的视线。

王怜花眨了眨眼。

少年居高临下地打量王怜花,像一只慵懒地打量人的黑豹,片刻后,少年身姿矫健地跃下巨石,落地后便向王怜花走去。

他经过分散的树丛,在他走过之后,树丛纷纷合拢,如同被他命令一般。

王怜花思忖,想到方才见到的黑影,猜测这大约是蛊术中驭虫术,心中对这陌生少年的靠近更加警惕。

“你是汉人?”少年的疑问语气略有些强硬,不太近人情,“你叫什么?”

“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王怜花察觉到这少年的汉话有些太优秀了,他的自尊让他不想在此刻认输。

“我叫风萧”少年有些不悦,但仍旧微微仰头,颇为自豪地回答道,“据说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风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