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有说不能走呀。让这人当你的拐杖。”

被称作“这人”的追命心情激动地上前,和两位剑童一起搀扶着无情起身。

双脚踏地的滋味久违了,无情每走一步,从足尖向上蔓延的疼痛一次比一次鲜明,他不觉得痛,只觉得欣喜。

他实打实地踩在了这片土地上。

追命与两位剑童都面露欣喜,询问贺喜,欢声不断。

“嘟嘟嘟嘟”

蔺尘星埋头捣药,“笃笃”声一刻不曾停歇,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欢声笑语,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捣药机器。

那头晏游单独去见休夜,休夜房门紧闭,晏游知道他在干什么换衣服处理伤口。

休夜是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上伤痕累累,白皙的皮肤上新旧疤痕交错,但如果伤不致死,他却会一板一眼地为自己处理伤口。

大约就是这样的人设。

晏游敲了敲门,在他门口蹲下,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里面过了片刻,传出来一句轻描淡写的“不需要”。

晏游伸手扒拉砖缝的绿草,道:“你的伤药肯定没有神医的好,需要我帮你请他来帮你上药吗?”

“不用。”

晏游站起身,一门之隔,对着屋里的休夜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别人的好意?总是这样,你自己也不快乐。”

他看着门上的木棂,仿佛隔着面前的障碍物望见了某个人。他所看向的,是另一个自己。

休夜的声音很冷很冷,如同冬日里忽然飘落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湖面上:“与你无关。闭嘴。”

晏游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不过没关系,”他说道,“我不讨厌你。”

房间内沉默,休夜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晏游背着手,离开了。

他看到无情被追命搀扶着绕院活动,热情洋溢地鼓掌贺喜,冲上去在追命耳朵边上喊:“恭喜恭喜!!”

追命脑袋一歪,满脸嫌弃:“你声音太大了!”

步明灯在韦空帷家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静静地看两个小孩叙旧,听韦空帷讲顾惜朝下场的事。

顾惜朝今年要十三岁,书还未学够,但他聪慧,韦空帷认为他明年就能下场去考秀才。

步明灯不能说话,便只是听着,无一不应,又郑重地请韦空帷用心教导顾惜朝。

韦空帷摸着胡子点头,心里对自己学生的这位兄长十分满意。步明灯温和安静,端看外表也是位十分引人欣赏的人物。

午后,步明灯向韦空帷告辞,顾惜朝送他走出老远,依旧跟在他手边。

步明灯伸手摸摸他的头,轻轻笑了笑。山风吹过,顾惜朝也露出笑容:“步大哥,再见。”

两人分开,步明灯回程,看见路边的点心铺,站了片刻,默默走进去。

里面方应看双手背在身后,半俯着身挑选摆放的糕点。

两人都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双目对视,方应看露出惊讶的神情:“步公子?……真巧。”他笑了起来,“我听说你返京了,却没能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