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筱想了想道:“那个璨王做事,向来深谋远虑,如果他有心替代常山王,应该也能想出瞒天过海的法子。”
不过以后若是有机会,她若见到常山王,应该能看出破绽。若是知道璨王的下落,最起码太子那边也好有些防备。
不然一旦这奸王又酝酿出什么阴谋来,只怕又要是一场天下浩劫……
一时间,众人吃了宵夜后,便要开始补觉了。
无论小筱的修为再如何提高,一日三餐作息雷打不动,打坐静修之后,就得睡觉。
更何况她死里逃生,只想好好睡一觉,回一回精神。
最了解她的,自然是她的首席大弟子,就在她方才洗澡的时候,他已经闷声不响地割来了干草,打好了草甸子,还在草甸子上扑了衣服。
这样小筱就可以在干燥隔凉的草甸子上美美地补觉了。
当小筱躺在草甸子上时,忍不住拉着魏劫的手,想看看他手腕有没有愈合。
魏劫却误会了,以为她不想让他走,所以摸着小筱的头发道:“乖,你放心睡觉,我哪也不去,就这么守着你。”
说完,他真的坐在小筱身边盘腿打坐了起来。
他没有跟小筱说实话,虽然他手腕流的血好将养,可是方才痛哭时流出的心头血,却最伤元气。
他拥有一半的女魅血脉,自然也有女魅一族的短板——那就是不能大悲动情,一旦动情哭泣,总是要伤及自身的。不过魏劫却丝毫没有后悔方才流出的血泪。
他知道,就是凭借自己的这点心头血才从鬼门关处拉拽回了小筱。
但是他需得赶紧调息打坐固本培元,而且最近几日,都不宜再动真气打斗,不然很容易乱了丹田真气……
小筱看着魏劫调息的侧脸,一时觉得心里微微发甜。
魏劫闭上了眼睛,她便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他。
魏劫方才虽然死不承认,可是小筱猜到了,他一定是以为自己不行了,就流出了血泪……
从小到大,似乎只有娘为自己流过眼泪。可是娘却早早不在了。
她本以为这辈子,除了娘和师父,她再也不会遇到会为她伤心落泪的人了。
魏劫——这个曾经让她噤若寒蝉的魔头名字,不知为何,此时在心里默念都浸满了说不出的甘甜。
想到这里,小筱嘴角噙着一抹笑,闭眼睡着了。
只是原本打坐的魏劫,却突然睁开眼睛,遥望着前山的那处佛掌观凤台。
就在这时,她身后有人冷冷道:“凤凰临世,乃千载难逢之盛景,岂是随便看得到的?若是真有,来日方长,你总归是能看到的。”
说这话时,她一脸心疼地看着常山王脸上缠着的绷带。
永宁郡主心疼父王,所以才想着要跟凤凰祈福,为父王积攒一下福气。
小筱在一旁默默看着,竟有一种“学到了”的恍然感——原来对付这些凶鸟,就该使出杀鸡宰羊的手段,与之相比,她先前实在是太温柔了!
只是那些在枝头歇息的五只凤凰身形好像比她初见时大得多,好像看不见她似的,怡然自得地站在梧桐树枝上梳理着羽毛。
小筱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梧桐树下的草丛里孤零零地躺着一只灰扑扑的蛋,只是这蛋壳未碎,还是完好如初的样子。
想到这,常山王裹满了绷带的脸在微微颤动,似乎是在笑。
小筱听得心头一阵猛颤,泪眼竟是不自觉地溢出了眼眶,她想要去抱住那个满身伤痕累累的男子,却彷如被定住般一动也不能动。
当蛋壳里钻出一只湿漉漉黑漆漆的小家伙时,那浑身黑炭的男人明显被丑到了,忍不住皱眉将它扔甩了出去。
那蛋好似生怕再被抛弃了一般,立刻老老实实挨在他的手肘里,小心翼翼而又万分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热量。
听了这话,永宁郡主转身看向了身后的父亲,依旧有些失望道:“都说向凤凰祈愿最灵,我希望见到凤凰,也是为了给父亲您祈福啊。不然您的伤总是不好,可该怎么办?”
那一声里,竟是勘破人世苦楚的悲凉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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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父王说还想在高台上吹风散心后,永宁郡主便自退下,去了行馆休息。
男人的身体在燃烧,而他则朝着那溪水边艰难爬去,似乎是想要熄灭身上的火焰,给自己降温。
看来魏劫的火焚之劫,还是由那个丫头给顶了!
看了一会,他终于负手转身离开了这高台,只是走下台阶的步调,缓慢透着些老态,倒是与他正当壮年的年龄不甚相符。
他甚至还扯断了两只凤凰的漂亮翎毛,疼得那两只凤发出斗鸡般的叫声。
这雏鸟认母的情结甚深,就算被男人毫不留情地一掌甩开,却仍然抖着小小的肉翅膀坚持不懈地滚了过来,很是委屈地扑回男人的怀里,还用自己稚嫩的小尖嘴啄他微微裂开的焦炭外壳,然后冲着男人讨好的又是“嘎嘎”叫了两声。
那种灼痛的滋味,小筱是亲尝过的,痛极了!
她的命可真够硬的,竟然能以没有完全入魔之身,生生抗下这一大劫。既然如此,他倒要看看,这个崔小筱接下来一路是要成魔,还是成仙!
小筱在睡梦里似乎也不是很安稳,紧闭的眼皮不停微颤,似乎陷入深深的梦魇中……
小筱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冲天而降,伴着一阵腥风落在了凤凰谷底,惊得那些凤凰发出阵阵长鸣。
男子感觉到当这颗蛋挨上来时,自己身上的热量都被吸收了,那种灼痛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