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筱瞪了她一眼:“想什么呢?我去他房间住的那一晚,魏劫是去了唐有术的房间!”
余灵儿的白眼都要飞到天际了:“你可得了吧!你们去看病时,我跟唐有术闲聊,问过他了。他说那一晚一直是他一个人睡,魏劫压根就没入他的房!”
小筱听到这,愣住了,甚是顾不得搭理余灵儿的讥讽之言。
歌声魅人的那一夜,他居然一直没有回房?那……他是去往了何处?难道是……去找他的母亲了?
若真是这样,小筱本来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他的人生总算是回了正轨了。
可是剩下的时间里,小筱伴着地板上小狐狸的呼噜声,却一直辗转难眠。
这个时候,自己那骗子义父的告诫倒成了人生真谛。
以前自己在街头不忍心骗人的时候,他总是拧着她的耳朵说:“你担心他失了钱袋吃不到饭,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快要饿死在街头了!与不相干的人同情,那是傻子白痴!”
现在这般也是如此,她若同情那个未来的魔头,谁又同情被天罚劈成鸡丝面线的她?
如此一想,小筱便努力想些开心事。比如这次求医没算白求,因为斩杀了鬼医,匡扶天道正义,胳膊上的伤也好了大半。
没了手臂伤痛,人也可以睡得香甜了。快天亮时,小筱终于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实在有违修道之人练气之道。
不过余灵儿显然看不惯她睡懒觉,吃完早饭后,本来在客栈前院看着小鸡啄米,发呆舔舌头的小狐狸,一路小跑地从楼下跑上来。
入了房门,余灵儿带着一脸的八卦摇醒了崔小筱:“醒一醒!我跟你说,有狐媚上门来找魏劫了!”
小筱睡眼朦胧,听完了后只是点点头道:“既然你们狐族来人,你好好款待就是了。”
余灵儿差点被气出狐耳来,无奈地翻着白眼道:“不是我们涂云山的狐族!是勾栏院的……狐媚!”
可恶的人族,怎么老是拿她们狐狸说事,这个词也是够呸呸呸了!
这话终于让崔宗主乱蓬蓬的小脑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她披上衣服来到了窗前,低头一看,果然有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前。
小筱认得这辆马车,当初差点诱惑她跳楼的歌女,就是从这样的马车上下来的。
想到这,她腾得转身问余灵儿:“那马车上的女人去哪了?”
余灵儿很是机警道:“那女人的丫鬟上来就打听魏劫。我看那女子戴着帏帽,看不清脸,可是马车牌子上写的醉乐坊,一看就不是好地方。人家那仪态也比你魅色撩人。若她寻到了魏劫,只怕你是要被比下去的。所以我便跟那女人说魏劫不在,已经出城了!”
余灵儿如今浸染了俗尘人气,也学会了狡诈圆滑。
其实魏劫压根没出城,而是吃完早饭,带着唐有术去集市给赖床的崔小筱买卤煮当早点去了。
小筱不解余灵儿为何要虚晃这女子一招。
余灵儿却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小筱道:“这还用问吗?我母亲让我侍奉你,自然得替你长些心眼,魏劫可不像是老实人,我帮你看着,免得你被人始乱终弃……”
看来余灵儿认定了魏劫与她有些猫腻。如今有如此撩人的狐媚登门,食君禄报君恩,她得替主人家看住男人!
狐族最恨男人三心二意,虽然崔小筱和魏劫也算是厮混,但是也得彼此忠贞,有始有终!
小筱这时才搞清小狐狸曲折心路。
她也懒得纠正自己和魏劫清清白白了,又问:“听你这么说,她怎么还不走?”
余灵儿摇了摇头,问小筱:“要不,我去将她轰走?”
小筱深吸了一口气,简单梳理了头发,便披上衣服,提起裙摆走下楼去,准备亲自会一会这车上的神秘女子。
显然那女子并不相信余灵儿的话,一直坐在马车里等着魏劫回来。
当小筱在马车外亮明身份,表示自己正是魏劫的恩师时,一只纤白细手撩起了马车帘子,然后便是清灵似甘泉般的声音响起:“你……是阿劫的师父?”
这声音听得心脏似乎被那只纤细无骨的手按住,呼吸间似乎都被人控制了。
小筱伸手默默按住脖子一侧风池穴,稳定了心神后,淡淡道:“不知尊驾找魏劫何事,可否让我代为转告?”
那女子隔着窗纱似乎看到了小筱按穴位护住本神的谨慎样子,不由得发出叹息轻笑:“你的这法子……是阿劫教给你的吧?”
听到她这么说,小筱的心里愈加笃定了这女子的身份。
她忍了又忍,不停用骗子义父的话提醒自己,可最后还是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咬牙道:“你若找他,他不在……洛邑城最近来了许多奇人,变得不太宜居,还请夫人明哲保身,暂时出城迁往别处去吧。”
那女子又是一阵无奈低笑:“天下虽大,可何处又是宜居之地?姑娘,你叫我夫人,可知道我是谁?”
小筱试探道:“我们昨夜不是在王府见过面吗?”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问道:“此处人多口杂,不知姑娘是否能上马车,与我寻个清净之地详叙?”
小筱算算时辰,魏劫他们也该买卤煮回来了。
她既然没忍住开了口,就好人帮到底,看不看能免了一场母子悲剧。
于是她又是身子比脑子先动了起来,毫不迟疑地便登上了那辆马车。
坐在马车里的正是那日在酒楼处看到的长裙拖地的女子,此时她穿着一件华美锦衣,高梳云鬓,面上罩着薄薄轻纱。
小筱注意到,这女子妖娆魅人的一双凤眼透着妖异的紫色。而这紫色看起来要比魏劫的眸色要浓郁得多。
所以小筱先说道:“您……是魏劫的母亲吧?”
那女子也在上下打量着崔小筱,听她这么一问,似笑非笑:“你竟然真的知道我,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出身才对,这样,你也敢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