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筱觉得这狐女胆子似乎变大了,总是喜欢阴阳怪气地呛人。
她一夜没睡,脾气也不大好,可刚想开口教训余灵儿,魏劫先冷飕飕道:“好啊!今儿个就改,一会你就立在勾栏院的门口跳狐舞,多招揽些合练阴阳之术的精壮弟子!”
余灵儿一听,登时吃不下到嘴的鸡蛋了,哇的一声,大哭着朝着旅店外跑了出去。
唐有术倒是了解魏劫和师祖并非修炼那等荒诞邪门之术的人,只能小声劝慰师父消气,不要跟个狐妖一般见识。
魏劫气走了余灵儿后,似乎顺气多了。
他一边喝着热粥一边对小筱说:“我之前游逛时,曾遇到一位友人,说洛邑城里有一个可以改生死,妙手回春的鬼医。他以前常年看诊,可是最近几年,每年看诊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最近两年,他只在七月中鬼门初开这一日的子时出诊。想要找他诊治,需得提一盏白灯笼立在城西菜市口等候。不过据说他一年只看一位病人,所以我们到时候姑且一试,看看能不能行。”
听他这么说,小筱没有接话,只是小口地吃着萝卜干。
因为她知道在原本的轨迹里,魏劫也是去寻了那鬼医问诊。
可当时因为是魏劫一人前往,师父唐有术也不清楚过程,只是大略地讲述,那一夜前去求医者共十人,可是最后只有魏劫一人生还。
当唐有术赶到午夜菜市口时,手臂已经康复的魏劫却是满身血污,双手滴着鲜血,立在成堆的尸体中间,神色木然。
当时恰好守夜人路过,吓得他连声惨叫引来了官兵围捕。
幸好那些兵卒乃是这城主璨王的部下,而璨王为人豪爽,甚是喜好招揽奇人异士。
这一见之下,璨王倒是对魏劫一见如故,不但压下了这午夜凶案,还将魏劫引为座上宾……
不过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到底是给魏劫留下了暴虐嗜杀的名声。
若是以前,小筱只是会觉得魔头就是魔头,无论犯下什么令人发指的罪行,都是卑劣的魔性驱使。
他为了求得唯一的看诊资格医治手臂,杀了其他求医者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现在,她与魏劫相处这么久,对他也有了些了解。
这人虽然吊儿郎当,偶尔毒舌捉弄人,却并无其他的坏心眼。
她实在难以想象,魏劫只是为了接续手臂,就无缘无故地杀了那么多不相干的人。
难道……只是因为中了蛇毒催发魔性的缘故,原本的魏劫就变得暴虐凶残了?
可惜她怎么想也想不通畅,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先按着魏劫原本的轨迹前行。
不过这次看诊的人已经变成了她,相信最起码不会造成血流成河的惨剧……
等到了中元节,鬼门大开这一日。魏劫先早早地带着小筱去灯具店买白灯笼。
这一日,毫无花色的白灯笼似乎特别畅销。当魏劫他们去买时,居然断货了。
他们转去另一家灯店时,小筱的余光扫到身后,然后若无其事地对魏劫道:“有人在一路跟着我们……”
魏劫也镇定说道:“不光跟着我们,方才在我们之前买白灯笼的客人,似乎都被人跟踪而去了……”
小筱心念一动,便猜到了被人跟踪的原因……
鬼医诊病,今年只看一个。这唯一的名额至关重要,瞧着今日白灯笼如此畅销,今年看诊的人应该是不少。
看来有人看诊心切,已经提前开始下功夫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打算如何处理这么多的竞争者,保证他这独一份的资格呢?
师徒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心有灵犀,一起朝着昏暗无人的巷子里走去。
等他们入了巷子,就听身后疾风袭来,身后窜跳出两名大汉,拿着麻袋想要将魏劫和小筱套住。
接下来,巷子就是一顿闷哼惨叫,不大一会就没了声音。
当师徒二人再次出了巷子时,手里多了几把匕首,还有一副式样奇特的钩爪——这是他们从那两个大汉的身上搜到的。
那两个大汉已经被魏劫擒拿住逼问了一通,这两人的嘴很严,无论魏劫怎么问,都不吭声,看起来似乎并非中原人士。
他们的武器也很特别,看着倒像是狩猎捕捉猛兽的钩爪。
魏劫见问不出什么,就将人打晕又装入麻袋,扔在了巷子后的脏水渠里。
那里水不深,不足以淹死人,但是也够那两人喝一壶的。
等两个人买了白灯笼后,再回到那巷子时,正好看见两个人挣脱了麻袋,狼狈地相扶而去。
于是师徒二人一路跟踪,想要看看这位不准别人看病的背后主使到底是哪一位。
可是那些大汉居然很擅长潜逃,等魏劫和小筱跟了一会,他们居然消失不见,连踪迹都没有留下。
要知道,他们可是满身的沟渠味道,应该很好辨认的。
魏劫见多识广,倒是知道原因:“他们应该是捕猎者,最擅长追踪,和藏匿身形气味……等到了今晚,我们应该能在求诊者里见到正主真身。”
小筱默默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这个中元鬼节的子时夜晚,肯定不会太平静!
当他们回到客栈时,耍性子出走的余灵儿也回来了。
没有办法,碍着跟母亲下的毒誓,她不能离开小筱他们太久。
因为余灵儿还不能灵活控制住尾巴的缘故,鬼门大开时,阴气太盛,容易让狐女现原形。
魏劫让她留在客栈里。当然,天生不喜欢独处的小狐狸,还得有人陪着,所以唐有术便也留了下来。
等到了夜幕时分,小筱和魏劫两个人提着白灯笼就出门了。
最近洛邑城在举行花魁选拔,日日都有游街的烟花女子,热闹得很。
可是今夜,似乎是阴气太盛的缘故,稍微迷信些的人都不会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