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筱跟两位师兄也说不清楚,但趁着挖野菜独处的功夫,跟二师姐详细说了一下。
江南木听了后,微微睁大眼睛道:“你是说秦凌霄不光是替你解毒,才求娶你的?”
崔小筱正带着老狗吉祥在路旁挖野菜,听了这话,她摸了摸额头上的汗,道:“虽然九玄剑宗的名头听起来人模狗样,但一个能杀师的叛徒,又会是什么人间正道?他修为虽高,可是论起做人,跟我们的师父比可差远了!我曾与师父立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将符宗发扬光大。怎么可能因为受了胁迫,就随便委身给什么狗屁大派,辱没了我符宗的名头?”
江南木想了想,自从师父去世后,这个崔小筱的确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愤世嫉俗,脾气也变好了不少。
她忍不住有些好奇,不知道师父在临终前,带着崔小筱在灵山山洞闭关的三天三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出关以后,师父仿佛元气耗尽,迅速萎靡不振,然后溘然长逝,而那崔小筱又好像换了人一般,不再性格顽劣了?
当江南木试探问起时,崔小筱抿了抿嘴,轻声道:“你听说过追溯回光之法吗?”
江南木摇了摇头,她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
崔小筱苦笑一下,不再言语,只是挖野菜的手渐慢下来,不禁回想起了与师父最后相处的那段时关……
只有她知道,师父唐有术耗尽了自己毕生的修为,启用了追溯回光之法,只是为了让她得以重见自己噩梦里中最难以忘怀的那一幕。
她一直以为,母亲狠心卖女儿是嫌弃她的命格不好,要远远地送走煞星。
小筱立在马车边时,亲眼看着当马车拉着泪水涟涟的女娃离去后,从破旧的院落里颤巍巍地走出了面容瘦削的母亲。
母亲也满面泪水,眼望着滚滚而去的马车。
舅舅还在跟母亲抱怨:“人家卖女孩,若是死契最少都是十两银子!你只卖了三两,又将那三两给了马车夫是什么道理!姐姐,你是不是病傻了啊!”
母亲目光变得清冷,轻声道:“就算郎中不说,我也知道自己这病熬住不几日了。你们信了那江湖术士的话,我若不在了,你们也不能容得下我的小筱。既然如此,倒不如给她寻个能穿衣吃饭的好去处。那个人牙子是村里的,为人也算保靠,我少收银子,,她才会尽心将小筱安排到好人家里去做丫鬟,让她有个安稳的差事。我给车夫钱,也是希望他能一路照顾小筱……我卖的是十年的活契,等十年后,小筱长大了,也能赎身为自己谋谋前程。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这是我能为小筱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话说到最后,母亲的话已经哽咽在喉咙里,眼睛呆呆看着远去的马车,满是不舍。
而立在一旁,早已经长大成人的小筱只呆愣愣立在一旁。
那一刻,因为被母亲抛弃,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愤世嫉俗的大石仿佛被一下子移开了。
原来娘不是嫌弃她的命格不好,而是身患绝症,实在无力照顾她,又知道舅舅一家子不靠谱,只能临死前尽心给她安排好前程……
那一刻,故意被她遗忘的旧事点滴片段全都涌上心头。
她的娘亲啊,可是从小就疼爱她的,虽然家里穷,上不了私塾,但是识文断字的娘一直亲自教她读书认字……
在被卖的前一晚,娘也一直紧紧搂着她睡。第二天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挨着娘亲脸颊的头发都是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