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校长茅文高正在尽力用他脑侧的头发去替头顶光秃秃的头皮遮风挡雨,捉襟见肘之际突然被人打断,梳子落地的同时,两缕叛逆的头发从原本的位置滑落,悠悠地在耳边打晃。

“你进来好歹打声招呼!”他抱怨了一句,但是见周扒皮脸色不好,也没再继续说,叹了口气道,“校董会那帮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唐意这次摸底成绩不理想,我手上筹码不够,嘴皮子都说破了也没用。”

“这是筹码的问题吗?”周扒皮咆哮了一句,随即意识到不能大声,又压低了声音,“这是校园霸凌啊!这么严重的事情!那还是个孩子,原本成绩那么好,有多美好的未来,叫她张金花给毁了!”

“你先冷静一点,过刚易折,你都四十多的人了,性子怎么还不收敛。”茅文高的声音还是慢条斯理,“校董会就是一群商人,不见兔子不撒鹰。如果唐意是板上钉钉的高考状元,不用我扯皮,他们自己就能把张金花收拾了。他们又不是教育界的人,你能指望他们什么?”

周扒皮喘了几声粗气,恨恨道:“就不该让外行指导内行,以前欧阳老董事长在的时候多好。”

听到这个名字,茅文高的脸上也露出怀念的神色,“老董事长是真正有情怀的人,咱们两个不也是为了他才留在兰英的吗?行了,你也别气了,现在上头开始抓教育这块,尤其是民办学校,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兰英呢,校董会的人也怕事情闹大。咱们今后盯紧一点,会好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唐意同学的心理健康问题,你跟她谈过了?看着怎么样?需要心理医生介入吗?”

周扒皮插着腰站在原地,回想了一下教室里面对张金花时坚定又淡然的唐意,以及办公室那个胸有成竹告诉他期中考试必回前十的人,斟字酌句地回答:“挺好的,暂时看着不需要心理医生。”

不仅不需要心理医生,周扒皮甚至觉得唐意这个女生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不像一个孤儿院出身的孩子,她有着同龄人身上罕见的品质:坚定、平和、自信……

门外的唐意轻轻后退,脚步落地无声,如同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离开行政楼。

回教室的路上,唐意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第二天,她接到转班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