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上虫鸣声重,还伴有咕咕不绝的鸟叫。
暖风袭来,树影婆娑摇晃,并不寂静的夜晚又凭添了几声衣料摩擦的声响。
被压在墙上的淡芜烟只觉得:变态啊!
林寂绝对是个大变态!
他一直以为林寂只是有暴力倾向,没想到这厮的杏癖竟然也如此奇怪!
水天意平日里练功很认真勤奋,而为了防止别人打扰,他便独自住在茅草屋半山腰的一处独门小院。
但这里绝非绝对隐蔽……上一次他筑基,林寂将他于此处带走之事,便是连郎潇都知道。
“会被人看到。”站在墙角的小剑侍说。
他此刻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外衣,是彻底被扯碎、随风飘散了。
“哦?”林寂露出了今天第一个不那么阴阳怪气的笑:“那正好也让本君看看,谁这么愿意看热闹。”
淡芜烟:“……”
对方想羞辱他。想在水天意或者更多人面前给他难堪。
但很可惜,如果林寂真做到那一步,淡芜烟的意识便会被抽离。
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被羞辱?
更何况他本身也不在意这些。
对于以前只知求仙问道的他来说,情情爱爱,身体欢愉都无聊且没有意义。
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要是真特么能体会到,那还怕这点羞耻吗!?
淡芜烟此刻要思考的是如今该如何表现,才能保证等一会自己意识被抽离后系统能够依他的状态营造出他想要的效果。
——原着里水天意就是因为林寂总是与“淡芜烟”这样那样,受了刺激,才动了歹念的!
所以若真被水天意听到也不一定是坏事。
不过首先小剑侍一定得是害羞的,不能太奔放。
其次要是太隐忍,一点声音都没有,那还刺激个屁。
于是淡芜烟象征性地闷哼了两声。
他这两声似乎刺激到林寂了,很快的,淡芜烟的意识便被抽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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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城地宫。
身上的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仍止不住洇洇的血流,隗约一边强撑着残破身体,一边以术法操控着黑影,去探查明阳山上的情况。
他这回伤得不轻,养伤便需要一段时间,明阳山又有那个多管闲事的应奚在,他想重返很难。
若再寄居在方雍的识海中操控他的身体恐怕会被人发现,届时他便无法再以方雍的身份接近阿烟……
为了留住最后的底牌,便也只能动用一些黑影。
黑影即便被人发现重创,也只会给他的修为带来一些损耗,在目前的情况下来说已经是最少的损耗。
或许是他如今的尊荣和形象都过于狼狈,守在他身边的几名护法都不得不开口劝谏:
“东边出现的新大陆才是当下最大的隐患,既然正道已经选择暂时跟咱们联手,明日明阳山的人也会赶到,您又何苦再耗费修为窥探……”
这几名护法都是千辛万苦将隗约从地宫中唤醒之人,就为了重新整肃魔道,避免魔族在正道的打压下彻底灭亡。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下,魔尊竟在还未完全恢复实力的情况下独自闯了明阳山,又引出应奚仙尊将之重创!
几名长老都不甚理解,幸好这时候东部出现了一片新大陆,就在九幽城不远的地方,距离灵鹤宫很近。
正道若想保全这片大陆便不得不与他们魔族联手,这才让他们得到了一丝喘息。
但几位护法也没有想到,他们这才刚与正道谈完了合作,魔尊竟然又暗戳戳地观察起了明阳山那边……
“你们懂个甚。”
隗约并不是喜欢听人劝诫的性格,更何况他在万年前便已经是魔尊,贡献远超普通魔王,这些护法只能算作他的徒子徒孙,他连解释都懒得对这些人解释。
而魔族最重血脉传承,身份等级森严。
隗约不想解释的事也没有人敢问。
护法们立马一齐沉默。
但是随后过了不久,驱影术窥探明阳山的魔尊明明未受到攻击,却又生生喷出了一道鲜血出来,直接昏了过去!
“魔尊!”
护法们匆匆围了上来,再度忧心忡忡:
他们明明未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说明魔尊的驱影术并未被发现,可魔尊大人依旧吐血了,可见这回伤的是有多重!
“不应该啊。”擅长巫医术的长老表示:“大人虽伤势严重,但情况也已经稳定,通常不会再恶化。除非……”
“除非什么?!”他的同伴苦恼抱怨道:“咱们好不容易才唤醒魔尊,没想到这位大人醒来以后才一周,便跟明阳山杠上了!若率先攻击灵鹤宫,这会儿整片东部都是咱们的了!”
“不是说了么,是魔尊的夫人在明阳山……若能将夫人抢回来,咱们还需要与正道联手么?”
“什么夫人,压根就没听说过!”这名长老情绪激动,仗着隗约昏倒便忍不住大放厥词:“魔主夫人怎么可能是明阳山的一个小弟子,我看咱们的这位大人是沉睡太久……”
“慎言!难道魔主会认错自己的夫人么!”
“呃……”在同伴的呵斥下这位护法也稍微清醒了一些,立马闭嘴。他问向旁边的巫医长老:“所以大人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没说除非什么呢?”
巫医长老性格木讷,被追问了才回答说:“除非大人心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思绪震荡,气血翻涌。我猜,或许方才用驱影术的时候,大人是看见了什么让他极受打击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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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识海里,淡芜烟也不是很在意后来他与林寂都在水天意的屋外做了什么。
反正等醒来以后再问系统就知道了。
没发生的事从不值得他浪费精力提前布局。
淡芜烟干脆合眼睡了一觉。
只是他并未想到,自己会久违地做梦了。
这梦竟还是个关于脖子以下的梦。
被系统绑定后他几乎已然失去了自己,淡芜烟便鲜少会有梦。
更别提是那方面的梦。
可惜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或许是太过兴奋,那梦境便转瞬消失了。
他只记得自己像一条鱼似的游弋在水里,然后欢快地蹭着什么东西……
“呃……”恢复意识的淡芜烟遗憾地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
“你醒了?”
身边立即传来林寂嘲笑的声音。
“嗯啊。”
外头天光已明,察觉到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淡芜烟简短地应了一声。
一发声,便发觉自己的喉咙变沙哑了许多。
看来自己昨晚还是没少喊啊。
淡芜烟第一个想到了水天意。
“大师兄都听到了?”
他问系统:“昨晚都发生了啥?林寂他不会真的就在水天意屋门外面……”
“是的。”
系统首先表示了肯定:“不过林寂没有发出声音。”
淡芜烟:“嗯?”
系统:“他只让你发出声音。”
“呃……”系统客观描述:“依照人设和宿主当时的状态,我们只好很配合地让您发声了。”
“呃……”
“不过宿主可以放心。”
系统冰冷的声音变得有些居功自傲:“发声也是很隐忍的、却又无法自控地……这次的喉咙哑主要是哭的、被憋坏的!”
淡芜烟“……”
所以说,局里的领导其实都是变态吧!
“水天意呢?”他追问。
系统:“水天意昨天一整晚都在晕着,或许听见了,或许没听见,总结来说就是薛定谔的听见。”
“蛤?”什么什么的听见?
按系统的描述,淡芜烟是个不折不扣的“古代”人。而穿书局里的很多兄弟却是“现代”人。
淡芜烟虽不知那现代到底是什么样的,但这些年与系统相处久了,便也懂得了许多“现代”词汇和思想,学会了许多“现代”用语。
只是那个薛什么的,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听过。
系统在给他解释了一番现代词汇后,继续说:“虽然水天意可能没听见,不过么……”
淡芜烟:“还有其他人听见了?”
系统这次竟然没有直接答话,只委婉道:“毕竟是在野外,有点什么阿猫阿狗路过也不奇怪。”
淡芜烟:“……”
“以及,一些个实力非常强悍、以至于感应能里超强的,不小心听到了也没办法。”
“呃……”系统:“当然祖宗您也不必感觉太尴尬,一次之后林寂便将你带回屋里了,大概并没有再被其他人看见哦!”
淡芜烟:什么叫大概?
还有什么“再”被看见??
“我不尴尬。”
淡芜烟继续在识海中面无表情,是发自内心的从容淡定:“要是能让他们一起上那更好了,我也好早点完成任务。”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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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张眼的小剑侍眼睛红红,如今眼尾处仍旧浸满春色。
他昨晚哭惨了。
林寂看着他自脖子开始遍布的斑驳痕迹,眼里划过一丝他自身都未觉察出的满意,剑君依旧高高在上:“本君要去一趟东部。”
淡芜烟依旧咸鱼瘫,低应:“哦。”
林寂又低笑一声:“是去见你的那位老姘头魔王,如何,有没有话要带给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是战意凛然,很显然他是要去东部查探结界破开以后的情况,但也会顺便跟隗约打一架。
淡芜烟已经了解到昨天晚上林寂虽然心情不好,但整个过程却都只字没有提到过自己与隗约之事。
可见剑君是打心底里就不觉得自己会与魔尊有一腿。
现在这话完全是故意揶揄调侃,给他难堪。
淡芜烟便说:“没有。不过剑君还是小心一些。”
“呃……”林寂没想到这段时间在床下便会对他冷眉冷眼的小剑侍又说出与以往类似的关心话语,他顿了下,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以前不喜欢小剑侍这样的嘱咐,听见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有时还会嫌烦。
但直到今日又听见了类似这样的叮嘱……
忽然觉得其实少年沙哑的嗓音也不算难听,林寂下意识牵动起唇角,缓缓低眸俯视小剑侍:“怎么,恋慕本君的心终于藏不住了?”
平摊在床上的小剑侍却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含蓄道:“我的确很担心,那个魔王看上去便是很不好惹的样子,万一你们又打起来怎么办?这一次师祖不跟着您一起去吧……”
言下之意便是应奚这回又不跟你同去东部。
万一真的打起来,你堂堂剑君应付不了怎么办。
淡芜烟没有直接这么说,那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但他也已经将自己浓烈的鄙视隐隐地传递了出去。
林寂接收到了。
有一瞬间,他甚至动了要把小剑侍一起带过去、让他看看自己还打不打得过隗约的心。
不过剑君是不会跟一个小剑侍负气、在他面前证明什么的。
林寂冷笑一声,骤然伸手握住小剑侍颀长的脖颈。
“你这般伶牙俐齿,本君倒很好奇你有多厉害。”
黑色的长发散开,小剑侍的脖颈很长。林寂四根指头覆在上面仍留有很多空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