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难道父皇知道私兵营的事情了?

离开皇帝寝宫的时候,他都不愿相信。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一定是他想多了,父皇不可能知道豫州的事情。

可若不是因为这个,对方又怎会做出圈禁一国储君这样的事情?

他可是本朝太子啊,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对他啊!

殿内,皇帝疲惫地叹了口气。

“来福,让老三也来一趟吧。”皇帝道。

来福忙吩咐人去办,不多时于景渡便也来了。

“荷包是儿臣用私库的银子买的,父皇可让人去查绣房的账簿,应该会有记档。”于景渡朝皇帝道。皇帝没想到他第一件要解释的事情竟然是这个,顿时被他逗笑了,心情都跟着缓和了不少。

“求父皇让容家父子从王府搬走吧。”于景渡又道:“往后儿臣还要在军中立足,若是事情传出去,军中的儿郎们不知要如何看待儿臣,不知道的还以为儿臣日日惦记他们的屁.股呢。”

他这话明显就是在赌气,在皇帝听来似乎还带着点控诉的委屈意味。

皇帝经过这一遭,对他的疑心早已尽数褪去,听他这么说只觉得无奈。

“你如今倒是知道在意名声了?从前军中传出来那些什么修罗、阎王的恶名,也不见你收敛收敛。”皇帝道:“再说了,旁人毁你谤你,你反倒越要理直气壮。”

于景渡沉着脸不说话,看上去还在生闷气。

“你如今越是跟容家那小公子避嫌,旁人越要觉得你心虚。”皇帝道:“父皇都不疑你,你管他们怎么说呢?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儿真喜欢小少年也无妨,父皇知道你有分寸,绝不会落了人话柄,也不会耽误了延续子嗣。”

他后半句话当然只是在打消了对于景渡的怀疑之后故作大度。

于景渡也适时收起了委屈的神情,“多谢父皇信任。”

“今日也累了,一会儿看完烟花就回去休息吧。”皇帝道。

“儿臣就不去看了,容家小公子看着就是个爱热闹的,他肯定也在观景台上,儿臣还是避一避。”于景渡道。

“朕让你去你就去。”皇帝道:“这种事情,你越是坦荡旁人才越不会猜疑。”

于景渡露出一副不大情愿的表情,最终还是点头应了。

观月居。

宴会结束后,众人便穿着披风立在外头的平台上等着看烟花。

京城逢年过节虽然也会有烟花表演,但是大都比不上宫中的规模。

能近距离在宫里看一场烟花,对于很多人来说,将来出去是能吹大半年的事情。

容灼裹着披风趴在栏杆上,一手无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荷包。

今日进宫前,于景渡便朝他提过醒,说太子八成会找晦气。

不过于景渡没朝他说细节,只说让他什么都不必想,也不要担心,自己能处理好,绝不会让他受牵连。所以当晚被太子缠上时,容灼心里并不怎么慌乱。

一来他相信于景渡,二来他和于景渡之间清清白白,所以并不心虚。

他只是没想到,于景渡能不声不响将局设得这么天衣无缝。

对方不仅要算准太子的心思,还要揣摩皇帝的心思,甚至连七皇子和八皇子两个孩子都在局中。这其中任何一环出了问题,事情都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容灼越想越觉得宴王殿下当真是算无遗策,这样的人和太子斗,也难怪能赢好几个来回。

而他一边对于景渡生出了几分欣赏,一边却又多了点畏惧。

“容灼,一会儿你回哪儿啊?”周丰故意当着其他同窗的面朝容灼问道:“我记得你现在不住容府吧?我们家小厮去过几次,都没找着你。”

这问题在场的很多人都挺好奇的,因为容灼和容父自从出了大理寺,去向便是个迷。

容灼早就被于景渡叮嘱过,闻言忙道:“我和我爹住在陛下安排的庄子里。陛下有些事情要我们办,等差事办好了,我们再搬回容府。”

他这话一出,众人当即心领神会。

原来容灼他们去大理寺不是犯了事儿,而是在替陛下做事?

只可惜,父子俩办的究竟是何事,他们就猜不到了。

但同窗此前对容灼的偏见和猜忌,至今却打消了大半。

“砰!”一声闷响。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夜空忽然炸响了一朵烟花。

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容灼跟着众人一起仰头看着烟花,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感慨。

算起来他穿到这个世界,已有数月之久。

这几个月来,他偶尔也会想起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想起那里的人和事。

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不会沉浸在那些无能为力的事情上。

只有今晚,除夕之夜,看着漫天的烟花,他偶然间生出了点乡愁来。

于景渡大步上来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了少年仰头看着夜空的这一幕。

炸开的烟花照亮了少年的脸,但不知为何,他面上不像周围其他的少年那般欣喜或兴奋,反倒带着点淡淡的惆怅。

于景渡看着他精致的侧脸,心中忽而有些不安,仿佛少年随时会从他眼前消失似的。

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只是大步上前走到了少年身边,借着披风的遮掩捉住了对方冻得冰凉的手,仿佛只有这样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殿下!”容灼见他安然无恙地回来,当即露出了一个笑容。

于景渡当着旁人的面,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只握着他的那只手力道悄悄加重了几分。

待当晚的烟花结束,众人才各自散去。

容灼有些怕冷,在外头站了那么久冻得浑身冰凉,坐上马车后便缩成了一团。

于景渡将自己的披风裹在他身上,又伸手捂着他的脸颊和耳朵帮他取暖。

“陛下没说什么吧?”容灼问道。

“嗯。”于景渡看着他,“今晚没害怕吧?”

“你都告诉我了,我就不怕了。”容灼道:“一开始有些紧张,后来看你不着急,我也就不着急了。”他言语间满是对于景渡的信任。

于景渡拇指在他冻得冰凉的脸颊上慢慢摩挲着,看起来有点沮丧。

“今晚不是很顺利吗?你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容灼问他。

“我不喜欢让你经历这些。”于景渡道:“但是如果想将你留在身边,早晚都会有这么一下。我想象不出如果让他自己去设局,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知道,自己的身边从来都不缺眼线,皇帝的,太子的。哪怕他再怎么谨慎,只要他忍不住靠近容灼,就一定会有被发现端倪的那一天,届时无论是太子掌握了先机,还是皇帝察觉了异样,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可控的事情。

以皇帝如今对他的信任,或许不会将他如何,但容灼呢?

于景渡不敢想象,若皇帝因此事暴怒,将会给容灼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偏偏让他放手,他又做不到。

而他想要继续把容灼留在身边,就必须提前解决这个麻烦。

有了今日的先发制人,相信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皇帝都不会再拿此事来疑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