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悲骤喜,乘月有些站不住了,她往石阶去,抱膝而坐。

“即便知道,可也会悲伤欲绝是不是?元善打小就在宫里,同我一道儿长大,说起来就同亲生的姐妹没什么两样,设身处地去想,倘或是我的爹爹陷落疆场,恐怕我要哭的稀里哗啦了,我一想到这儿,我就心疼她……”

身旁人陪着她坐下,安静地听她说着小女儿心事,偶尔转眼看过去,公主眼尾氤氲着哀戚的微红,秀挺的鼻梁一路向下,翘着的鼻尖也有一点红,叫人看了,没来由地心软如棉。

“大梁要一直与莽古哈打仗么?打我记事起,他们就一直侵边。我记得我爹爹视朝的时候,我有一回偷偷跑去瞧,大臣们吵的鹅窝一样,全是说打仗的事儿。”

顾景星嗯了一声,“从前西南有钺戎,东南有倭贼,漠北与北境有莽古哈人。二十年的征讨,钺戎与倭贼,一个在十年前归附大梁,一个再不敢犯我海境,唯有莽古哈,屡屡犯边,亡我大梁之心不死,偏无法将其消灭殆尽。”

月夜清朗,顾景星的嗓音轻而缓,只将这些军事上的事,同乘月细细分说。

“……说起来,钺戎归附大梁,其最大的功臣当是公主的外祖。他守西南边界二十年,倘或不是他打下的根基,钺戎不会那么容易归附。”

乘月闻言有些讶异,她从不曾见过自己的外祖父,只知舅舅镇南王段酲,年年过年都会亲自来帝京,为她献上一整个车队的年礼,再同她说些体贴的话。

舅甥二人见得少,虽不甚亲密,乘月却很喜欢舅舅,每每都要问他一些滇南的风物人情,舅舅也很疼爱她,只要是她话里提及的,没过多久,便会从滇南快马送过来。

“我外祖父的画像,如今还挂在凌烟阁呢!我知道他是大梁的功臣,却不知道他有这般胜绩。”

乘月轻声说着,起先还有些小小的自豪,其后声音却低了下去,想到了元善,也想到了自己的娘亲,“那他殉国时,娘亲的心一定很疼。”

也不知道今夜是怎么了,许是中秋夜的缘故,乘月的鼻子又酸了,眼睛不自觉地红了一圈,秋夜的凉风一吹,她便落了一滴泪下来。

沉郁扑进了顾景星的眼中,他转头看她,轻轻叹了一息,转而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