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西郊墓园门外的停车场,今天是清明节,前来扫墓祭拜的市民特别多,轿车停得熙攘密集,很是壮观。
这片墓园属于公立,一年到头都比较热闹。盛卉给廖柏挑了一块最靠近园区绿化的墓地,墓碑紧邻一棵柏树,这样又称为树葬,远远看去只见青葱树木,不见墓碑。
廖柏很喜欢植物,盛卉每次来都会带很多鲜花和绿叶植株,将小小的墓地打扮得鲜活浪漫。
与这片公立墓园南辕北辙的地方,在申城最东边,有一片静谧又宽广的私人墓园,非富豪之家不能入。盛司年就葬在那里,是盛卉安排的,离她母亲安睡的地方尽可能地远。
小杏不是第一次来了,面对成片冷冰冰的、青灰色的墓碑,她丝毫不害怕,老老实实地站在妈妈身边,脊背挺拔得像一棵小白杨,想要给外婆展现自己朝气蓬勃的样子,让她在天堂看到能够安心。
“妈,上一次来看您已经是一年前了,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请您原谅我没办法一一细说。”
盛卉望着墓碑上美丽而熟悉的脸庞,那样年轻,那样温柔。她快速眨两下眼,将眼眶里的泪光掩去,淡粉色的嘴唇翕张,唇角有一道浅浅的、上翘的弧度,
“小杏今年长高了很多,还学会踢球了。我也很好,一整年没有生过病,还如愿去蒸馏厂工作了。公司也发展得很好......但是有一件事是其中最重要的——”
“我结婚了。”
“他是小杏的亲爸爸。”
说完这些,盛卉微微低下头,目光也垂下来,好像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见家长的女生,有点羞赧和窘迫,更多的则是喜悦期待。
她知道,母亲一定会很满意她身旁这个人的。
叶舒城此时就静静地站在她身边,高大挺拔的身姿投下浅浅阴影,将她笼罩其中,给予了最大的安全感。
他这辈子很少做承诺,那些浮夸的话语都是说给旁人听的,像夜空中转瞬即逝的烟花,真正的诺言应该藏在心里,寂静无声,敦促人将它当做人生箴言去践行。
盛卉应该是第一次听他认认真真的,用那把清沉温和的嗓子,在她母亲的墓前许诺。
说得她都有点想笑,尽管现在不应该笑。
真的超级肉麻,他以前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种话。
叶舒城将她的情态尽收眼底。
直到中午将近,他们准备走了,叶舒城才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到近前,半眯眼,问:
“我和妈说话的时候,你笑什么?”
“我哪有笑?我很严肃的好不。”
说着,盛卉把手边的女儿拉过来,“宝宝,你说是不是?”
小杏歪了歪脑袋:“我没看见。”
盛卉不停朝她使眼色,就见她嫩生生地又说了句:
“但是我看见了妈妈今天没有哭。”
盛卉一愣。
好像是的。之前每次带小杏过来看外婆,尽管她极力隐忍,仍然会控制不住地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