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卉第一次喝酒被呛到,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一边咳一边笑。
船舱灯光忽地暗下来,只留舞台的射灯和球灯,流光盘旋。
第一首歌是脍炙人口的《lovestory》,在场的是个人都会哼两句。
寿星学姐被一群人环绕,推搡到舞台前方,红着脸听她男朋友面对面对她唱。
“我哥哥好酷啊!”
小杏眼里只有她爸,她现在拉着盛卉的手,学前方舞池里的哥哥姐姐那样,把手举得高高的,生怕她爸看不见她。
盛卉只能半尴不尬地跟着小杏一起挥手。
乡村音乐的旋律欢快而简单,对于台上的乐手们来说犹如小菜一碟,每个人都很放松,一边弹琴还能一边说笑聊天。
叶舒城算是其中弹得比较认真的一个。一束冷亮的射灯每隔几秒就会规律地从他脸上晃过,盛卉视力很好,几乎能看见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白皙肌肤上从左走到右,高挺鼻梁映着球灯闪烁的彩光,薄唇翕张,似乎在跟着曲调哼唱。
盛卉不经常听歌,自然也没追过什么歌星,但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会玩音乐的男生真的挺有魅力。
舒缓又浪漫的曲调让人心生惬意。她绝对想不到,台上这群人最经常玩的其实是电音震耳的重金属摇滚。
小杏已经听爸爸弹过很多次曲子了,所以今天的她不像第一次看爸爸演出那样激动,反而把更多的心思用来观察妈妈。
妈妈一直看着舞台,是在看爸爸吗?肯定吧,爸爸是所有人里面最帅的那个。
妈妈笑了,还跟着音乐摇摆,肯定觉得爸爸弹得特别好听吧!
连着唱了几首taylor的情歌,最后一首据说是学姐最喜欢的,前奏一响起,吃瓜群众们便七手八脚地把学姐推上了舞台,让她和男朋友一起唱。
受气氛鼓动,盛卉跟着大笑起来,为台上的有情人鼓掌叫好。
小杏心里想:妈妈笑得好开心,一定特别喜欢爸爸的表演!
盛卉把她抱进怀里,抓着她的小手左右摇晃。
台上其他乐手自发地把中间位置让出来。叶舒城退到向筠身旁,盛卉的视线正好飘到他们那边,看见向筠一边弹琴,一边仰头对叶舒城说话。
叶舒城没有回答她。
他的手还落在琴弦上,指尖拨动,面容匿在暗处,忽地抬眸朝盛卉这边看过来。
歌曲正好唱到——
theplayfulversationstarts
terallyourquickremarks
likepassingnotesinsecrecy
风趣谈话开场
你我对答如流
仿佛传递仅彼此知晓的秘密
相遇的视线形成桥梁,盛卉如过电般轻颤一下,望着他的眼睛,目光有些茫然,像是没有理解他眼神传递过来的“秘密”。
之后的那句歌词仿佛解谜,叶舒城张嘴唱给她听——
anditwasentingtomeetyou.
小杏发现妈妈不笑了,也不跟着音乐摇摆了,身体甚至微微绷紧,心脏跳得很快。
她有些担心地转头看了眼台上的爸爸,爸爸找到她视线,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
过了许久,盛卉才渐渐放松下来。
体内有些燥热,她拿走吧台上的高脚杯,一饮而尽。
乐队表演到最后,蒋至拉着女朋友在台上亲吻,激起场下鬼叫一片,此起彼伏。
小杏看到爸爸从舞台侧旁的台阶走下来,他已经尽量表现得低调,还是有一群莺莺燕燕围上去与他聊笑,不停地嘘寒问暖。
小杏搂住妈妈的脖子:“我们不去找爸爸吗?”
盛卉不明白:“找他干嘛?”
“就......”小杏想了想,身体忽然松弛下来,“没关系,爸爸自己会过来的,我相信他。”
“什么?”
盛卉换了个姿势抱她,低头给小杏整理衣摆的时候,听见有很轻的脚步声穿过杂乱的混响,由远及近。
其实她刚才看到叶舒城被众多美女围住的画面。
人家桃花旺盛,和她并没有什么干系,他爱和漂亮妹妹聊多久就聊多久......
“小杏是不是困了?”
温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盛卉有些奇异地抬起眼:“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我不过来还能干什么?”
盛卉一愣,不自觉笑起来,面庞布着光,白里透粉:“我怎么知道?”
时过八点,确实到了小杏睡觉的时间,而游艇还在海上飘荡,船舱里热火朝天,想必要到深夜才会归航。
“右边梯子上楼第三间,门锁密码六个六。”
叶舒城送她到悬梯底下,“这个梯子不好走,还是我抱小杏上去吧。”
盛卉:“不用啦,你回去玩你的。”
甲板上零星站着几个人,有人的视线正朝着这边。叶舒城想盛卉应该是不愿意被人看到和自己扯上关系,于是识趣地走远几步,静静看着她和孩子爬上悬梯,最后消失在船舱二楼的通道口。
一回到一楼内舱,顾西辞这厮就和没骨头似的挂了过来,问他盛学妹到哪去了,你怎么不陪着人家。
叶舒城:“别胡说八道的。”
旁边的人都在喝酒碰杯,馥郁的酒香萦绕在鼻尖,勾得人有些馋。
叶舒城记得,盛卉喝的那瓶名叫雅柏。
他走到吧台后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学她的喝法,往里加了一点蒸馏水。
举起杯子抿一口,浓重的焦烟味儿登时呛得他眼都睁不开。
这未免也太烈了。
再三确认盛卉喝的就是这一杯,叶舒城非常艰难的,几乎是捏着鼻子把高脚杯里的酒慢慢喝净。
船舱中央的区域在布置蛋糕,很快室内灭了灯,叶舒城和顾西辞都被拉过去唱生日歌。
唱完歌,就着摇晃醺黄的蜡烛火光,这俩单身狗眼睁睁看着身旁的兄弟又和女朋友拥吻在一起,近距离吃了一嘴狗粮。
叶舒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到楼上的,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套房门内,房门在身后紧紧闭合,隔绝了一切纷扰,安静得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空间。
盛卉正在洗手间里洗小杏的袜子。
转头看见叶舒城,她没有太大的反应,淡声说:
“小杏把果汁倒皮鞋里了,我根本没看见她什么时候弄的,她自己也完全没感觉。”
卧室那边,榻榻米床上鼓起一个小圆包,小杏侧躺在那里呼呼大睡。
叶舒城走进洗手间,背倚着门,问盛卉需不需要帮忙。
盛卉想了想:“要不你去擦擦她的皮鞋。”
叶舒城点头,转身准备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目光落在门把手上。
他突然想起:“老蒋和我说过,这个套房洗手间的门好像坏了。”
说罢,他将吸在墙上的木门拉出来一点,单手转动门把,弯腰观察锁孔的运动。
盛卉回过头:“既然坏了,那就一直开着吧。”
叶舒城研究不出个所以然,又把门推回墙上。
正当此时,游艇似是淌过一道起伏的大浪,船身晃动起来,盛卉手里抓着袜子,正在拧干,一不留神就被晃得歪了下,身体失去重心,不由自主倒向了左边。
只在眨眼间,她就被人抱住了,腰肢后边环过来一条有力的手臂,结结实实将她带入怀中。
盛卉慌张地仰起头,四目相对,伴随着独属于异性的炙热体温传递过来的,还有一丝熟悉的酒香。
只听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脆响,盛卉的视线越过叶舒城肩膀,眼睁睁看着洗手间房门脱离门吸的吸引,“哐”的一下撞进了门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