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喝了小半瓶水,顾夕又将车窗敞开小半,吹了会儿风,脑海中那可怕的生物竖起胡须和她打招呼的画面终于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驾驶座上,叶舒城单手把控着方向盘,衬衫袖口之下,一截白皙劲瘦的腕骨时隐时现。
今天,顾夕原本只想一个人来,可她的好儿子说什么也放心不下,偏要从堆积如山的工作中抽身出来给她当司机。
“您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叶舒城边开车边问。
顾夕答:“我在想,你究竟是担心你老妈被扫地出门,还是你媳妇被你老妈欺负得不开心了。”
叶舒城:......
“都没有,我就是想给你当司机。”
“油嘴滑舌。”顾夕笑了笑,看向窗外,神色淡了些,“其实小卉没有你说的那么防备。她还是比较通情理的,待人也温和。”
叶舒城点头:“她对同性似乎都会和气些。”
“是吗?”
顾夕想到刚才闲聊时,盛卉神情表露出异样。她纠结了一会,终于还是问出口,
“可能和她的原生家庭有关,她父亲怎么样了?”
叶舒城闻言,犹豫了许久:“据我说知,她的父母应该都不在了。”
“啊......”顾夕的瞳孔微微放大,“这......”
轿车缓慢前行着,车厢内的空气凝涩不通,顾夕又把车窗降下来一些。
“妈妈能不能冒昧打听一下她的家世?”顾夕小声问。
叶舒城喉结向下滚了滚,答出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她姓盛。”
顾夕当下没听明白。
仅片刻,她骤然睁大眼:“她是盛司年的女儿?”
叶舒城没有答是或不是,只默默地操纵方向盘,目光直视向前。
顾夕:“我记得新闻说他们全家都......”
“谣言罢了,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
其实,甚至有可能是她自己传的谣言。
对于申城的企业家而言,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盛司年这个名字在他们心里依然难以磨灭。
顾夕喃喃道:“那真是......传奇一般的人物,就连你爸这样不爱喝洋酒的人,也曾经对盛司年的品味赞不绝口。我记得,很多年前,盛世的柏年系列还没有上市,他们公司的体量远不如现在这么大,你爸因为喜欢盛家调的酒,想过投资盛司年的公司......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合作突然中止。再后来,盛世凭借新推出的威士忌爆红全球,自然也不需要叶家投什么钱了。”
叶舒城感到惊讶:“您说的事情,我是第一次听说。”
顾夕耸了耸肩:“那时候你还小呢。”
说曹操曹操到,顾夕的手机在这时震响,来电人正好是她的老公叶正钦。
“老婆,你又去哪了?”
叶正钦在电话中抱怨道,“你最近怎么老出门,也不和我说一声。”
顾夕:“我来找舒城一起吃晚饭。”
叶正钦:“怎么不带上我?”
顾夕:“你不是要和朋友喝茶吗?带你干嘛?”
叶正钦:“我早喝完了。”
顾夕摊牌:“就是不想带上你,行了吧,每次和舒城一起吃饭都要聊半天的工作,看你就烦。”
叶正钦:......
他忍不住清了清嗓,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当着孩子的面,怎么和老公说话的?”
顾夕:“怎么,真话还不让人说啊?”
叶舒城听父母打电话斗嘴,心里正觉得好笑,却听母亲忽然话了个话题,和父亲说话的语气寡淡了许多: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小含再生一个孩子,而且是女娃,我想着,可不可以让孩子跟小含姓?你觉得怎么样?”
话筒那头沉寂了秒余。
“不行。”回复的语气斩钉截铁。
顾夕:“......当我没说。不和你聊了。”
叶正钦:“等等!小含该不会又怀孕了吧?她的身体......”
“没有。”顾夕打断道,“就算小含想生,聿洲也不会让她再生了。刚才那些话只是我突然奇想。不说了啊,拜拜。”
不知道话筒那头的人话说完没有,顾夕直接将电话挂了,手机丢在座椅旁边,对叶舒城说:
“唉,暂时别管你爸。”
叶舒城点头,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