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江陵,阿蛮很少给他行礼,如今却很听话。
李鸷没看她,坐到床前,伸手碰了碰她的脸,不烫,竟然还有些凉,他将被子又向上盖了盖。
“都下去。”
宫人们应是,躬身退下,只有身后的人脚步未动,李鸷头都没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殷篱,却道:“你怎么不走。”
阿蛮颤了颤,身上止不住地发抖,脚步仍旧不退。
“奴婢,有话想对陛下说。”
李鸷这才有反应,手上动作停下,他转头看向阿蛮:“说什么?”
阿蛮咽下口水,梗着喉咙,声音断断续续的,也不知是惧意更多还是泪意更多:“冯太医的话,奴婢都听到了,阿篱姐姐能撑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奴婢冒死进谏,求求陛下,陛下您就疼一疼她,稍微对她好一点儿,不要再惹她伤心了,行吗?”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像孩子一样哭,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那么好的阿篱,怎么就会活不到三十的年纪呢?
她那么年轻,吃过许多苦,却没甜过几天,怎么就要开始倒数着过日子了呢?
李鸷不喜人哭,听到哭声就会觉得烦躁,可他此刻只觉得心里有些空,好像胸口处被剜去了一块什么,人对分离的实感都是空泛的,除非明知是最后一面,所以李鸷也仅仅只是觉得喉咙发紧而已。
他松了松衣襟,挥手让阿蛮下去,好像应了一句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哭声很快消失了,寝殿里只剩下两个人,李鸷再看到殷篱苍白的脸,身上某处传来一阵刺痛,痛得他呼吸不过来,他就笑了:“你便是用这种方式反抗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