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钙啊补钙,她做梦都想让闺女长牙。

可这玩意儿要专门的奶粉票,就是干部也不是谁家都有的,她要上哪儿去弄呢?

“我听其它社员说她居然敢打你呢!妈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咱上卫生所看看,老年人的身子可得好好养着,您要是哪儿不舒服一定要说……”这是一把尖细的嗓音。

“哎哟娘的儿哟,这家里也就你还记着娘的好。”老婆子感动得都快哭了。

卫孟喜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说话的是二嫂王秀芳,娘家哥哥在供销社上班,又是家里唯一的闺女,从小很受宠爱,即使嫁过来好几年了,依然能回去好吃好喝,陆老二油嘴滑舌最会哄人开心,这不就经常跟着她回娘家吃香喝辣嘛。

每到农忙季节,两口子就推说头疼脑热,卷着包袱往娘家跑。陆家老两口看在眼里,不但不以为耻,还觉着是自家儿子能耐大,要是别人还找不着这么有钱的老丈人呢!

卫孟喜对她们的“婆媳情深”不感兴趣,但她忽然知道该找谁买奶粉了。

“乖乖,明儿妈妈就让你喝上香香的奶粉,啊。”

“啊啊!”喷小口水泡。

卫孟喜真是爱极了这个小模样,虽然她还不会说话不会站立不会走路,可就是这个发育远落后于同龄孩子的小丫头,让她真正意识到生命里什么最重要。

***

且说陆家这边,王秀芳还在东屋赖着呢。

老婆子穿着个黑不溜秋臭烘烘的背心,原本的白背心已经被汗浸透,染成了黑黄色。“娘的儿,上炕来。”

王秀芳心里直犯恶心,再一看炕沿石早已跟背心混成了一个色,“不打扰娘了,您好好歇着,我爹娘那边给了半斤绵白糖,待会儿我给您泡水喝,那甜的哟……”

老婆子口水都快出来了。

要说家里其实也不穷,不仅不穷,比一般人家还宽裕不少呢。光老三寄回的工资,可不仅仅三四百这么简单。

为啥?以前陆广全的前妻没死时,他的工资也是只寄给前妻,可耐不住老头老太不要脸啊,一哭二闹三上吊帮她“代取”,取回来却一分不肯用在三房身上,光那三年至少就攒下六七百,现在娶了卫孟喜他们依法炮制,又抢过来五六百。

别说还有各种粮票补贴,他们舍不得用都给偷偷换成钱,现在手里至少把着两千块钱。

老太太就拿这两千块当胡萝卜,吊着几个儿子当野驴呢,其他几家估计不知道,可她王秀芳是谁啊?她哥在供销社可是当副主任的,她嫂子就在信用社上班,好几次看见俩老不死的去存钱呢!他们的存折上到底有多少,王秀芳可比他们清楚多了。

“娘啊,我算是知道了,别人的家千好万好不如自个儿的好,咱们女人家,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只有陆家才是我的家。”

“咋,回娘家他们欺负你啦?”别说,陆老太还有点兴奋。

亲家是亲戚,更是对手,用小恩小惠笼络她儿子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