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不赞同地道:“只要有一个孩子,就会有一个母亲受苦,你们没吃的苦,是另有人为你受了,不要说得这么轻松。”
周娓缩了缩脖子,嘴硬道:“外面,不养的多得是……”
“终是十月怀胎,哪好苛责?又未必是自己不想养,不是么?”
一句话说得众女都沉默了,弃婴的理由太多了,肯扔掉而不是直接溺死,都得说一声是心没有那么狠。
花姐道:“好啦,都散了吧。”
看着给苏喆的包袱,花姐也是挂心,不知道苏喆怎么样了,更是担心回家奔丧的苏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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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晟一路沉默,到了驿站,苏鸣鸾将他叫到跟前,问他回去之后有何打算,他也只是说:“我是回去奔丧的,家里有他们,也不用我管。完事儿我依旧回北关去。”
苏鸣鸾看这个侄子倒还不错,问道:“我问你分家的事呢?”
苏晟倒是无所谓:“给什么我就拿什么,给多少我就接多少。”
“这就没了?”
“嗯,没了。姑姑,我又不回来了,各家寨子里像我这样的能分到什么您也是知道的,现在提这个,有什么意思?”
苏鸣鸾道:“我分给你阿爸的可不少!”
“世上像您这么能干、像他运气这么好的人可也不多。我不比他,大哥更比不了您。您就防着他们几个殴斗就行了,不用管我的。”
苏鸣鸾直摇头,苏晟就是不接这个事儿,她也只好说:“好吧,到了你不要离我太远。”
“哎。”
苏鸣鸾的打算与祝缨差不多,调解、见证、主持的事都让苏喆来干,苏喆才是未来阿苏家的当家人。苏鸣鸾过去,主要是为了压阵,防止真的自相残杀起来,那实在不好看。
到了大寨,里面的丧事已经过半,侄子们来拜姑母兼家主。苏鸣鸾道:“我去看看你们阿妈。”将事情留给苏喆。
等到外面吵嚷起来的时候,苏鸣鸾也不管,与嫂子二人一起只当不知道。她是装聋作哑,她嫂子是真聋但不哑,两人在一起一说张仙姑的过世,二说苏飞虎死得早。外面的吵闹一直没停,直到吃饭的时候饭堵了嘴,才安静了下来。
晚间,苏喆虎着脸到了苏鸣鸾的房里:“阿妈!”
“这就沉不住气了?”
苏喆摇了摇头,面色缓了缓:“他们也太蠢了,办的那叫什么事呢?”
“怎么?争起来了?”
“真要那样就好了。”
原来,留在老家的几个兄弟抱团排斥苏晟,以苏晟在西州不回来为由,想不分他家产。按照习俗,遗产就不是均分的,继承家业的长子分得最大一份,其他兄弟分得很少,许多人只有能够养活自家的财产,再多就没有了。子孙后代一不小心,没几代就成了寨子里的普通人了。
即使这样少的财产,他们也不打算给苏晟。苏晟自己无所谓,苏喆却不能让“我们幕府里出来的人”受气。苏晟不吵,苏喆还要主持呢。
苏鸣鸾道:“是这个道理,你打算怎么办?”
“该分的一定要分,苏晟不要也得要!说他以后在西州不回来了?呵!”苏喆重重地冷哼,“不回来,放在那里养老鼠也得给他留下。”
苏鸣鸾微微点头:“不过呢……阿晟?过来。”
苏晟埋着头走进来,说:“你们甭费心了,不给就不给,我来看看阿妈,等阿爸下葬了就回去。吉远府的那些人刁钻得很,不亲自在北关看着我不放心。”
母女俩还要劝他,苏晟摇头:“有东西在儿,几间房子、一点牛羊,我还要想着自己有这么一分家产,分神。不如全心全意去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