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祝青君捉住的商人缩作一团,祝青君将刀架在他的胳膊上将人拖进了房里,商人三魂七魄已从天灵盖上冒了一半,将那个想谋取些头人赏赐的同伴全家祖宗在心里问候了一遍——只不敢开口,就怕一开口就被灭口。
好在祝缨等人此时还没到山穷水尽,祝缨将他的下巴一卸,扯了条抹布将他的嘴巴塞了。祝青君配合地对青叶道:“拿绳子来。”
祝青叶见此情形也不多问,抽了条捆货的麻绳将这商人捆了个结实,才问:“姥,这是?”
祝缨道:“暴露行踪了,咱们要赶紧撤。他们人呢?”
原本就准备要走了的,人倒是都在客栈里,祝缨抬手给商人脑袋上来了一下,将此人敲昏,再安排所有人:“丢弃掉笨重的行走,只要随身衣服和马匹,舆图也带上,带些金钱。别的都不要了!走!”
祝青叶有些心疼,道:“姥,咱们的药丸也带些,回家路上万一要吃。”
“行,快!”
各人马上行动了起来,他们的行李本就所剩不多了,祝缨与青君带上了舆图,一行人各背一个随身小包袱,跳墙到了房后,找到马厩、开了后门,从屋后的小巷中撤离。
客栈前门,另一个商人对一个头目模样的壮年男子说:“他们就在这里,我们亲眼看到的,我的兄弟在这里盯着他们。”
“你兄弟呢?”
这人小心地叫了几声,没听到回应,觉得有点不妙,又大声叫他兄弟的名字,依旧没有回应。壮年男子不耐烦了,揪过了店主问道:“有没有一队从东南边过来的商人?”
店主道:“有好几个呢,你找哪个?”
壮年男子擂了店主一拳:“少废话!”商人旁补充地说了相貌,又问自己兄弟。店主还没回答,一个帮忙的伙计说话了:“是不是住在那边独院里的?”
“对对。”
“他们进院子去了。”
壮年男子扒开众人,抢先跑了过去,商人也忙跟着追去,店主怕他们砸坏东西,也拨腿跑,一边跑一边揪着伙计骂:“你又看到什么了?就你长眼了!”
一行人跑到院子前,发现门从里面被插上了,店主出声叫了几声,没人应,拍门,还是没人搭理。壮年男子提开他,一脚踹开了门!
一行人一涌而入,里面安静极了,从院子进屋,只见妆台上的匣子打开着,簪梳都在,桌上的茶杯里还有喝到一半的茶、几包打开的本地的小零食。床上的被子叠得好好的,床单仍然留有坐下的痕迹。
就像是所有人在正常生活,却突然之间都消失了一样。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突然,一口箱子里发出咚咚的声音,把人吓了一大跳!壮年男子抽出刀,小心地走过去,一刀劈开铜锁,挑开箱盖,看到里面是个捆起来的人!
商人踮起脚瞄过去,突然惊叫:“兄弟!”
壮年男子扯出箱中人,拨了抹布:“人呢?”
“不、不、不知道,跑、跑、跑了!”
壮年男子气得将他又扔回了箱子里!又扯过了店主,问还有没有别的路。
店主也吓着了,哆嗦着说:“没、没有了!”
壮年男子只得拖着两人商人疾风一般又卷回了头人的大屋,头人一挑眉:“是吗?”一旁一个胖胖的绸衣男人说:“看来是她了,如果不是,跑什么?”
头人道:“快!搜!追!”
点起兵士护卫,一面在城中大搜,一面出城寻找。这一片地势平坦,不太有好躲藏的地方。只要一路往南搜索,发现逃跑的人还是比较容易的,至少比钻进山里的人好搜捕。头人的卫士们捉拿逃跑的奴隶经验异常的丰富,就算让祝缨逃出了大寨,也很难逃远。
壮年男子叫上人手,提刀出门,从屋子后面又转出了一个俊俏的年轻女子来,她快步走到了房里。头人看到她,微微一笑:“你来啦?”
年轻女子却笑不出来,直截了当地问道:“听说,我的仇人来了?”
头人道:“两个跑商的人认出了她来,黑头去抓的时候她已经跑了,我让黑头继续追穷她去了!”
年轻女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双眼睛都开始眨红:“我嫁给你,是因为你答应了为我阿爸阿哥报仇!以前,你说离得远,很难!现在人已经到了这里,总不会再难了吧?你要不答应我,咱们的事就算完,我也不给你做老婆,我嫁一个能为了报仇的好男儿去!”
头人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胖男子识趣地离开,头人自去哄妻子。
好一阵儿,两人开始正常的说话,年轻女子道:“我要用她的头祭祀我阿爸。”
“行。”头人一口答应。
然而,等到第三天,壮年男子回来,却是一个人也没抓到!
祝缨消失了!
年轻女子这几天夜不能寐,闻说壮年男子回来匆匆赶来,没见到有任何一点收拾,不由大失所望:“难道你要用她向她的家人索要金子吗?”
头人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也是这么对壮年男子吩咐的,人带过来,先派商人捎信敲诈一笔赎金,再看后效。
“他们没抓到人!”头人委屈地说。
年轻女子掉下眼泪来,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她轻轻地别过头,捂着嘴跑掉了。
头人生气地问:“黑头,你认真找了吗?”
黑头冤枉极了:“我们追出了一天一夜,路过的寨子都去过了!地上也没有痕迹,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