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三战 对上那些人精没有胜算,还收拾不……

陈萌站在那里,心中有一股久违的畅快。

君臣都看向他,从他梗着脖子的站姿中恍惚地看出一点“凛然”的味道来。

骆晟有点慌,忙出来请罪。他有点惭愧也有点委屈,带着一点颤音,哽咽道:“是臣之过,未能及时劝阻。”

陈萌仍然定定地站着,他有点烦这个驸马,现在长嘴了?知道要劝阻了?早干什么去了?这不挺明白的么?

他冷冷地斜了这位驸马一眼。

安仁公主再有本领,她也没能上朝,还得是骆晟当朝免冠,代替母亲向皇帝请罪。这是个老实人,竟没有辩解。

骆晟是太子的岳父,动太子妃就是剑指太子,皇帝还没想换太子。皇帝轻咳一声,道:“我知你素来温顺柔和,做不了这样的事情。你且起来。”

兼并不是大罪,安仁公主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这眼前,还真不算大事。

皇帝先表扬了陈萌“秉公持法”,然后又温言说:“卿依法而断便是。不过安仁公主是我的长辈,又上了年纪了,不要惊吓到她。那些地嘛,原来鲁逆的?”

陈萌生硬地顶了一句:“那是百姓的!”

皇帝做了一个向压的手势:“你且冷静。”

早年,陈萌与还是赵王的皇帝也是有一些交情的,不那么深刻,但是有。两人年岁相差不大,陈萌回京后已是青年,正是四处结交朋友的时候,彼时赵王头上一个稳稳的太子哥哥,也是个富贵闲王。一个皇帝的儿子、一个丞相的儿子,不凑一局简直对不起他们的爹。

陈峦不但会做人,还会做官,父子两代都与这位赵王有点交情,所以陈萌这个官升得非常顺利。他也敢跟皇帝辩驳几句。

皇帝想说:你本来脾气不挺好的吗?

碍于场面,这话不方便现在讲。只好让陈萌冷静。

陈萌正气凛然地说:“鲁逆倒行逆施,侵夺百姓产业,已然伏诛!蒙陛下恩德,发还其业。那些田产,原本是给国家完粮纳税的!如今非止侵害小民,也是祸害朝廷!”

接着,陈萌带着悲愤,似乎是对皇帝,又好像是对骆晟说:“陛下累年赏赐给公主的还不够多吗?”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对皇帝说:“纵使依法,臣也办不了公主。既然陛下说依法,还请陛下决断。”

他是京兆尹,对权贵的家仆可以抓、可以判,公主,他还真不能随便动,所以要参。

皇帝此时已经换了一种想法,虽然富有天下,比起天下,安仁公主要的不过是九牛一毛,人虽然不讨喜,给也就给了。但是陈萌说得对,自己给安仁公主的已经够多了。公主还这个样子,是有些不合适的。

皇帝道:“着公主退还所侵田产。公主府的家令、长史呢?怎么不会做事的?都黜了!还有……”

这是应有之意,公主犯了错,怎么能动她呢?挨打的都是下面的人,最倒霉的是公主府的宦官,被皇帝下令打了四十杖,然后撵出府去。

杜世恩心里盘算着,这一个人算是废了,得给公主府再派个人去。

姚臻也在琢磨,公主府少了人,得再挑俩倒霉鬼填这个坑。

安仁公主的事儿就算当场揭过了。

当即又有人出列,祝缨转头一看,好么,柴令远。

柴令远道:“公主犯法,尚且要贬黜家令、长史,余清泉自己也强抢民产,还天天在朝上狂吠要‘抑兼并’!贼喊捉贼!这是在戏弄陛下啊!”

陈萌瞥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心思,没搭理他,余清泉不归京兆府管。甚至在心里觉得柴令远水平不够,你好歹加上一句“品行不端”呀!

余清泉那是在侵夺民田吗?不,他是抛弃了为天下苍生的信仰!他比安仁公主还可恶,安仁公主好歹不会说自己是君子。

告状都不会告的傻子!陈萌很瞧不上柴令远。

到了这个地步,余清泉就难救了。其时,朝上不少人家都有隐田,包括柴令远家,但这个时候是不能攀咬的。真攀咬起来,谁都逃不掉。

皇帝已经有些厌烦了,余清泉?一纸诏书贬出两千里。

皇帝旋即退朝,今□□上就没有好消息,讨厌!

陈萌还不肯放过他,紧跟着留了下来,又找上了皇帝。刚好太子、冼敬、骆晟等与窦朋一起留了下来。

窦朋是因为朝政,现在就剩他一个丞相了,天天得给皇帝汇报重大事项。报完了,皇帝通常没有什么好主意,报完就完事儿了,窦朋也就可以离开了。

太子、骆晟是来为安仁公主的事请罪的,冼敬是陪着太子的。

几个人依次跪在皇帝面前,说自己没有管好安仁公主。皇帝道:“我还不知道她么?你们谁能管得了她?起来吧,下不为例。”

一个公主,算不上大事。

陈萌等他们说完了,才上前一步,道:“陛下,臣经查证,安仁公主所抢民田非止一处,自陛下践祚以来,公主所占民田二十三家,共若干顷。此外,又迁民宅若干户,以建别府……”

算来算去,安仁公主这几年捞的好处可不少,尤其是王云鹤死后,她更是放开手脚了。

最后,陈萌情真意切地说:“先帝、陛下屡屡赏赐,公主犹不知足吗?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似像是皇家苛待了公主一般了。”

骆晟才爬起来,又跪了下去。皇帝看着骆晟,有些不忍心,道:“她是有这么个毛病。”

陈萌道:“还请公主退还所侵田庄。”

皇帝道:“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你办了吗?”

陈萌紧盯着皇帝:“刚才说的是一个案子,现在臣问的是全部都退还吗?陛下,您自己的江山、自己的百姓,您难道不怜惜吗?您要不在乎,那臣等也就不必在乎了。”

皇帝终于点了点头:“骆晟,这事交给你,要如数奉还。”

“是。”

陈萌终于不再告状了,皇帝道:“好啦,你们都做自己的事去吧。”

众人退去,皇帝的脸瞬间变了:“杜世恩!你亲自去安仁家!问她!我给她的还不够多吗?把她家里那个无用的奴婢杖毙,不用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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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殿,陈萌依旧神清气爽。

太子出言请他到东宫去:“要好好谢谢京兆,不是您提醒,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对公主的名誉也不好。驸马向来温柔,也不管安仁府里的事,长史、家令又空缺了,这二十三处是何处,告有多少,还请告知。咱们到东宫里详说。”

陈萌没有拒绝。

到了东宫,陈萌把自己搜集的长长的账单拿了出来,道:“都在这里了。不过,驸马能办得到吗?要不还是我来?”

太子也有些不忍心,道:“驸马一向谦恭有礼……”

陈萌反问了一句:“公主这些家业,将来会带到地下吗?还不是留给儿孙?享其利而不受其害,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