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天泽眼珠滚动,睫毛轻颤,乾元帝拿着折子手忙脚乱的跑回龙椅上,阴沉着脸低头批奏折,突然听到床榻上的动静,“醒了?”
“……臣……”顾天泽睁开眼睛,看清楚御书房的布置,仰面道:“臣睡了多久?”
“朕哪晓得你睡了多久?”
乾元帝捏紧御笔,把手中的折子扔到顾天泽身上,“你岳父的请罪折子。”
顾天泽躺着把王译信的折子看完,悄悄的起身,头发有点凌乱,穿鞋走到乾元帝面前,“这事我也有错。”
“让你把她放在自己娘家?哼,王家就没个章程,不怪你怪谁?”
“臣不想再追究是谁得错,有人该承担臣的怒火,那人不是岳父,也不是旁人。”顾天泽单膝跪地,请命道:“臣请领兵平叛关外,捉拿宁远侯。”
“你身体扛得住?”
“臣没事。”
“没事?”乾元帝道:“怀恩,把补品端上来。”
顾天泽一听吃补品,眉头微微拧紧,乾元帝看后道:“不乐意?”
“臣吃不惯宫里的补品。”
“胡说,你长在皇宫,现在跟朕说吃不惯?”
“臣用就是。”
顾天泽的确没有饿的感觉,端过汤碗像是吃毒药一样,艰难的把补品吃光,强行压住恶心,“臣吃完了。”
乾元帝垂眼看他,“阿泽,以后别拿自己的身体同朕赌气,朕不愿再白发送黑发人,当年太子夭折差一点要了朕半条命去,快二十年了,朕的身体不如以前,你若也同太子一样,朕不知还能不能挺得过去。”
乾元帝因为不愿意谋害子嗣,明知道四皇子,二皇子等人不甘心,他可夺权,冷落他们,却从没想过要亲身儿子的性命。
当然,他的冷落打碎他们的称帝梦想许是比要他们性命还要残忍。
“王芷瑶重要,锐儿重要,难道朕就不重要?”乾元帝指着顾天泽的额头。“你敢说朕不重要?”
“我……我不敢。”
不知怎么方才的恶心尽去,顾天泽感觉肠胃里暖暖的,很久没有饥饿感觉重新涌上。“我饿。”
“摆膳。”
乾元帝拽起顾天泽,拿过他手中王译信请罪的折子随意扔到一旁,“朕不会再过问这件事,不管是谁说漏了嘴,王谪仙的日子只怕不比你轻松多少。”
“嗯。”
顾天泽点点头,“岳父确实很难过。”
那是顾天泽从没见过的王谪仙。王译信整日呆在蒋氏身边。一刻也不曾离开,蒋氏醒来后,他依然不肯离开她。顾天泽只觉得岳父很悲伤,无法言语的悲伤。
乾元帝不愿顾天泽再去想王家那群糟心事,坐下给他夹了许多菜:
“同朕说说,你打算怎么平定关外,朕看锦衣卫送来的奏报,刘逆贼有可能同鞑靼借兵,他在关外经营这些年。朕下令封锁山海关,他都能混出去,朕猜他应该有秘密的出关道路。朕已经让厂卫全力彻查,一旦鞑靼兵入了山海关,直接可以挥师京城。”
“臣请陛下命蒋公爷在大同吞兵,就算他能用密道入关。也绕不过大同去。”
顾天泽一边吃菜。一边在推开桌上的几个盘子,指尖沾着美酒画了一份地形图。“臣仔细看过山海关周围的地势,本身就是易守难攻的地方,纵使有条小路通过的人也有限,如果刘逆贼敢扩宽道路,山海关的驻军不可不知道,臣以为如果他想逼近入关,最有可能会饶远路。”
“哦?”
“比如说这里!”
顾天泽指了指大同更往西的地方,“声东击西,佯走山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