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藏书多,什么书册都有,以前我也翻过几本书房的医书。”
王芷瑶说这话毫无压力,宁远侯也晓得王芷璇治好天算的眼睛,被人奉为神医,只可惜死得早,刘明珠同他说过,也许王芷璇没有死,毕竟顾天泽带走王芷璇的时候,刘明珠恍惚间看到了。
宁远侯有种踏入陷阱的危机感,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该怎么挽回局面。
“有本书里也记载了像薛强这样的病症。”王芷瑶努力回想书上的内容,担心的说道:“说是发病不容易控制,他失控打了我爹就在于他精神失控,见人就伤,不一定只冲着一人。也就是说,今日他发疯可能伤我爹,明日他发疯不一定会伤到谁。正因为无法控制自己,所以伤到谁并不好说。”
“我看他身手很好,万一他在戍边的时候发疯,伤到国朝的将士怎么办?谁也不能保证在关外,他每一次都发疯只杀敌。”
“这……他在关外会好些,老夫也会让人看着点。”
“我明白宁远侯疼惜外孙,正因此,您才不改把让他处在危险中,试想万一他清醒后发现身边的袍泽被他所伤,更甚者鞑靼借此机会攻陷关隘,杀我国朝子民,他……得多后悔啊。”
王芷瑶同样说得很动情,演戏嘛,便是不擅长,也可以玩两手。
“您带他进京不就是为了给他治病得吗?如果他在关外一切都好,您又何必费事带他来?还是说……他发疯是有前提的?”
“……”
宁远侯明白自己是入了陷阱,前面的话说得太煽情,说出去的话,他总不能给舔回去,慢慢的低垂下眼睑,苍老的声音极是平静,“燕国夫人认为该如何处置他?”
王芷瑶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凉意,胳膊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喉咙发干,心跳得很快。
宁远侯戍边多年身上的杀气足以镇住从未经历过生死锤炼的王芷瑶。
这不是光凭演技就行的。
突然,她的手被握住,掌心处传来阵阵的暖意,微微侧头,顾天泽正含笑凝视着自己,她便是抵不住宁远侯,还有三少。
王芷瑶冷静下来,也不玩演技了,淡淡的说道:“其实像薛强这样的病患不少,发起疯来六亲不认,事后也多是后悔伤人,可若因为她们没有意识的发疯伤人就不遵循国朝律法,律法哪还有威严?写在律例上的王子犯法同庶民同罪岂不是一纸空话?”
“燕国夫人说来说去,还是想为其父讨回公道。”宁远侯嘲讽的说道,“何必说得冠冕堂皇?”
“我代替父亲原谅薛强的过失,这话我不会收回,宁远侯讨回公道之言从何说起?陛下既然封了我一品女官,眼见着危机国朝的事情,我怎能当作看不到?避嫌也不能当误大事,若是旁人认为我两面三刀,说一套做一套,我……也认了。”
不认不行,本来这就是她做得事儿。
乾元帝道:“有话就说,绕来绕去的,还嫌不够丢人?”
“我看为像薛强这样的病患着想,不如单独开辟出一座牢房,专门用于看管他们,倒也不是看管,可以说在教育,也可以让大夫为他们诊病,这种病并非不能治好。集中一切力量,更容易解决这类的案子,若把他们放在外面,只会引起更大的波折,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宁远侯,您看如何?今日的事情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不如让薛强做个表率,您放心,治病的大夫都是最好的,薛强也受不了什么委屈,治好他的病后,他可以尽情的为陛下杀敌,许是过几年,我也得称他一声薛将军呢。”
宁远侯抬头,顾天泽冷漠的目光射来,他明白这事根本没有回旋余地,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改变不了薛强被关押的命运。
乾元帝一直不曾偏帮任何人,不出声,便意味着默认。
“老夫……燕国夫人此言甚是,薛强……就交给燕国夫人了。”
“这话您说错了,我不管事的。”王芷瑶笑着纠正宁远侯,“薛强交给谁得看陛下,不过大夫我却能帮忙请到的。”
乾元帝道:“放在刑部并不适合,暂且先交给卢彦勋。”
“遵旨。”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厂卫哪能不到?
锦衣卫新任都指挥使卢彦勋缓步上前,躬身道:“臣会好好照顾他,会为他延请京城名医,以后再送来这类的犯人,臣再另设一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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