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晓得。”
顾天泽扬起马鞭纵马而去,还不忘向背后的王芷瑶摆摆手。
王芷瑶见他脑后的辫子跳跃,飘动,心底的不安减轻了许多,既然他在此事上下手,许是早就有了妥当的计划,相信他罢。
调转马头,王芷瑶绕路赶回了西宁侯府。
正在书房生闷气的王译信眼见着书房门开了,一道身影直冲到了他面前,定睛一看,是瑶儿?
他先是一愣,随后欣赏起瑶儿这身的戎装,挺漂亮的。
“你怎么回来了?”王译信反应过来,问道:“贡院发生了什么事儿?”
“爹,顾三少进宫去了。”
“进宫?”
“爹,他去找皇上。”
“皇上?”
“爹……您别总是重复我的话好吗?”
“重复……”王译信讪讪的,抓住王芷瑶的胳膊,“你想别急,慢慢同我说。”
既然王芷瑶能从贡院出来,乡试一准是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而且事情还很严重。
王芷瑶一路上回到侯府,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王译信了。
万一顾天泽被人攻讦怎么办?
贡院里作弊的考生身份背景王芷瑶看得都心惊肉跳的。
蒋家的势力在军方,不易牵扯到科举弊案中。
而且外公还领兵在外,正是备受朝野上下关注的焦点,蒋家无错都能挑出错来。
王译信再怎么浪费了十年,他也是探花,曾经在文臣圣地翰林院混日子,而且最近从王译信暴漏出的人脉上看,他交友广泛,多是清贵,高雅之人。
在国朝,没背景玩不起高雅。
随着王译信入主吏部。做了推官后,他结交了更多的有志之士。
“爹,我怕他有事。”
“别哭,别哭。”
王译信心疼极了。拇指抹去王芷瑶眼角的眼泪,“瑶儿,发生什么事儿我都帮你,护着你。”
好不容易能显示一把做慈父的机会,王译信根本不想错过。
王芷瑶把贡院的事情讲了一遍,水盈盈的眸子看着王译信,“他会不会被人弹劾多管闲事?而且我想事情的背后会牵扯到很多人……”
“哎。”王译信摇头,无奈的说道:“这就是我不乐意你和顾大人在一处的原因所在,不过,你放心。皇上不管怎么样都会相信他,有皇上力保,任何人说不得他一句,可不说,不代表不记恨。顾三少对皇上的影响太大了……瑶儿你知道吗。这才是最危险的。”
王芷瑶眨了眨眼睛,“不知道。”
“你呀,真是个天真的小丫头。”
王译信心软成了一团,摸了摸王芷瑶梳起的辫子,她不知道才正常,像是他的女儿,声音低沉的解释:
“国朝朝廷上。有忠有奸,奸臣自然想谋取私利,忠良盼着辅佐明主打造国朝的盛世,以此青史留名。顾三少的存在让奸佞没有机会接近陛下,因为皇上的目光总是落在顾三少身上,而且顾三少时常坏他们好事。所以他们嫉恨顾三少,而忠良秉承着忠言逆耳,一心想辅佐的君主为千古一帝,顾天泽言行高傲,嚣张。跋扈,怎看都是恃宠而骄的‘奸佞’,清君侧,除‘奸佞’可是忠臣的己任。”
“他不是奸佞。”
“我知道。”
王译信无奈的笑了笑,“瑶儿,我今日说这番话,就是想告诉你,以天下为己任的忠良也不一定做得都是好事,他们为了一个宏伟的目标,可以……可以做出任何的‘牺牲’,用尽栽赃陷害和阴谋诡计,甚至可同让他们鄙视的奸佞联手……”
“您的意思是他们纵使手段卑鄙不够光明磊落只要目的是好的,他们做得就是有益于国朝好事?”
“瑶儿很有慧根嘛。”
王译信眼里划过赞赏,“你千万不要对忠臣良将抱有幻想,他们耍狠党争甚至比奸佞,阉人还要厉害,因为他们太固执,敢于为他们坚持的理想做任何的牺牲,生命,节操都可以牺牲,一时蒙尘不算什么,青史留名才是他们追求的。”
王芷瑶倒吸一口凉气,怎听着像是一群偏执到极致的狂信徒?
“当然忠良也不都是这样的。”王译信话锋一转,“不过在对待顾三少的事情上,他们……亦不会错过除掉皇上宠臣的机会。顾三少此番会平安无事,因为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谁也不敢太过分,然将来……将来顾天泽领兵征战时,才是他最危险的。”
“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吗?”
“不,既然我知道此事,便不能眼看着机会从手中溜走。”
王译信整理了一下衣领,慢吞吞极有风度的说道:“瑶儿,爹的官也许又该提升了。”
王芷瑶虽然挺喜欢谪仙这副样子,然又有点看不上他得意,娇俏的笑道:“爹升官又是因为顾三少?”
“……”王译信嘴角垮了一下,“此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