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哗啦啦,一盆冷水从王译信的头上倾洒而下,被冷水一激,王译信慢悠悠的转醒,视线因为水滴不停的在眼前滴落有点模糊,摇了摇脑袋,眼前的昏花渐渐消去。王译信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妇人,“蒋玉蝉。”
他一身的狼狈,而蒋氏如同贵妇一般,衣衫亮丽。通身的气派。
“你打了瑶儿?”
“我……”
王译信不想瘫软在地上仰望着蒋氏,强行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消瘦的身体晃晃悠悠的,他尽力稳住了身体,道:“她不该教训?你知不道你女儿做了什么?”
“你也说瑶儿是我的女儿。”
蒋氏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打她?你管过她吗?你疼过她吗?你带着小妾出门约会。还不让人说?王译信,我看错了你。”
王译信一口气堵在胸膛,怒道:“不是我带她们去的,蒋玉蝉,你搞清楚状况好不?我就算再心疼她们。也不会让她们抛头露面……”
“我只想问一句,你打了瑶儿后悔吗?”
“后悔?”王译信苦笑道:“我后悔让你生出个孽女来!她竟然连我是她爹都忘记了,恨不得满京城的人都嘲笑我……这就是你们蒋家教导出来的好女儿,这就是你们蒋家的好家教……我早就说过,不让你经常带她回娘家……果然西北来的村姑不懂得轻重……”
“啪。”蒋氏抬手给了王译信一记耳光,因为用力太大,王译信在原地转了整整一圈,大槽牙差一点被蒋氏一巴掌打掉了,“你闭嘴!”
当王芷瑶哭着进门时,蒋氏看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蒋氏问了半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蒋氏是对王译信旧情难忘,总是在心底为王译信想狡辩的理由,怨恨殷姨娘勾搭坏了王译信,可王芷瑶哭着回来,粉嫩俏丽的小脸上带着淤青掌印,往日总是含笑的唇边露出一丝丝的凄苦委屈,曾经明亮温润的眸子盛满了哀伤,好像她被谁遗弃了一般,蒋氏的心被女儿这副样子揉碎了。
王芷瑶钻到她怀里就哭,蒋氏又听说王译信带着殷姨娘出门约会,她对王译信尚存的那缕爱慕被现实的残酷激打得粉碎,让人把王译信抓回来,蒋氏今日要亲自同王译信说理,她不能再躲在女儿的背后,让女儿独自一人承受她因为迷恋王译信的错误。
西宁候府不介意王芷瑶姓蒋,如果王芷瑶能落户蒋家,想来西宁候会欢喜的满世界跳舞庆祝,蒋家也不会再因为没有一个俏丽的女娃而阳气太盛。
王芷瑶可以姓蒋,但蒋氏不能容忍王家把不孝顺的脏水泼到女儿身上,没想到王译信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说自己是村姑,这么多年,她的付出,她的爱慕,只是换来一个只是村姑?
“没错,我蒋家是不如你们门第高贵,是乡野村妇,配不上你!”
“玉蝉,我不是这个意思。”王译信下意识开口解释,“我从没嫌弃过你。”
“你嘴上不说,心上就没正视过我。因为你看不起蒋家,看不起我,所以我生养的儿女都……都被你看不起。你又知不知道,看着淳哥儿被养成了怯懦,自卑的性子,我有多难过?看着瑶儿被你打,我有多心痛?可最让我……最让我痛苦的远不是这些,事到如今,明知道你不好,明知道你看不起我,明知利用我,利用蒋家,我……我依然对你有奢望幻想。”
“玉蝉……”王译信整个人被震动了,蒋氏不如殷姨娘会说话,不如她了解自己的喜好,不如殷姨娘柔顺妩媚,可此时的蒋氏依然深爱着他,“我……我也曾经心悦过你,玉蝉,这么多年我不是对你毫无感觉,开始……我们就错过了。”
“你也心悦过我?”
“是。”
“那好。”蒋氏淡淡的一笑,“我知道你最近过得不好,王家有很多人欺辱你,逼迫你。知道你抄写书本赚钱,知道你身上的病刚好,听说了这些消息。我的心好疼……”
蒋氏一边说着,一边靠近王译信。轻轻抚摸过王译信消瘦的脸庞,痴情的说道:“当年,我就是看上你长得好,新进京城的小丫头嘛,看什么都是新奇的,在见到你之前,我竟然不知道世上能有人长得比画上的人还俊美。我记得你当时穿的衣服,说得话,记得你的微笑……所以我不管不顾,求父亲让我嫁给你。我如今在想。当年如果你定亲了或是有了妻子该多好,我只当做了一个美梦,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我们都不会痛苦。”
王译信后背泛起一阵阵的冷意。蒋氏明明说话的语气,动作很柔和,王译信却觉得从骨头缝里冒出寒气来。
“我如果不嫁你,看不到你的偏心,看不到你宠爱贱人庶女。我会以为你是个里外都很美好的好人……可是,天不遂人愿,我看清了你……才发觉……我错了,大错特多,可十几年的生活,磨平了我的性子,甚至不记得在西北时,我是怎样鲜衣怒马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跋扈说一不二。王译信,你毁了我。“
蒋氏眨了眨眼睛,眼底的水雾凝结成泪水顺着眼角滚落,抽泣道:“每天我都不敢照镜子,我怕看到镜子里懦弱,眷恋你的蒋玉蝉,每日我在梦中,我都会梦见你,梦见我们一起渡过的日子,有时候我甚至失控的怨恨瑶儿,如果我让你骗一辈子,是不是不会这么痛苦?可是真相始终是真相,没有一个谎言可以骗人一生。”
“玉蝉,我们可以……可以抛弃以往的恩怨,重新开始,我会好好的对你……”
“晚了。”
蒋氏拽住了王译信的衣领,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嘴唇,俏皮的说道:“知道吗,王译信,我真是舍不得你,舍不得看你被人欺负,看你受苦……所以啊,我们一起去罢,一起了结今生的恩恩怨怨。”
“玉蝉……你……”
王译信感觉到窒息,蒋氏的手死死掐住了王译信的脖子,深情的话语泛着冰冷,“孩子们都大了,瑶儿很懂事,又有我父母照顾,她不用我担心,淳儿有师傅也不用我再操心,相公,我们一起去黄泉好不好?生死相随,没有人再能插在你我之间。”
“……”王译信脸憋得通红,疯子,蒋氏是疯子,“放开我……”
他不想死,不想被一个疯女人掐死。
“放开我爹,放开!”
王芷璇也被蒋氏的人带到了蒋家,生母殷姨娘今日之后声名狼藉,能不能活着都难说,此时一旦王译信被蒋氏掐死了,王芷璇还没搭上天地线,没迷住贵人,她还需要王译信。
不顾一切的跑到了蒋氏面前,她死命的撕扯蒋氏的手臂,“放开我爹,蒋玉蝉,你疯了。”
“从你娘的那个贱人爬床后,我就该疯了。”
蒋氏冷冰冰的看着王芷璇,手掌在缓缓的收紧,她不忍一下子掐死王译信,要让他慢慢的死,如同她这十几年过得日子一样,钝刀子割肉总是最疼,最痛苦的,“你想活命的话,就滚开……不用了,王芷璇,你是王译信最疼的女儿,正好我们身边缺个使唤丫头,你陪我们一起走罢。”
王芷璇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但是蒋氏可是有怪力的,脚下踮起石头,踢了一下,石头直奔转身想跑的王芷璇后心,“噗。”
王芷璇口吐鲜血,白眼一翻整个人毫无生气的倒在了地上,尚存的一丝神志提醒王芷璇命不久矣,“不甘心,不甘心,我……我怎么又死在了嫡母的手中?”
“王译信,你个废物!还说保护我!白费了我这么多年讨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