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蒋氏向文氏伸出手臂时,得了消息的王四爷在最最关键的时候赶到了。
王译信对文氏的确是孝顺的,也许他也认为自己能阻止发疯的蒋氏,几步追上了蒋氏,挡在了文氏面前,目光扫过地上还留着脚印的扁扁的香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蒋氏冷静了几分,缓缓的放下手臂,哪怕对他已经绝望,他依然可以牵动自己的情绪。
文氏像是找到了救星靠山,老泪纵横的抓住身前的王四爷,“你娶得好媳妇要逼死我啊,我碍着谁了?你媳妇差一点……差一点就对我动手了,老四啊,我本是为她好,教导她不要做宠坏了儿子的‘慈母’,可她,我没说上两句,就闹了起来,她眼里没有我……”
“住嘴!”
蒋氏一巴掌把王译信拍了个踉跄,趁机揪住了文氏的衣领,像是提着小鸡一般将文氏提高,文氏的双脚悬空,直接面对暴怒的蒋氏,像是被掐去舌头的鹌鹑,不敢挣扎……
“如果我是宠溺儿子的慈母,淳哥儿会是如今这样?我虽然被你们糊弄得脑子有点不清楚,可我是母亲,看淳哥儿病弱,怯懦,卑微,我比谁都心痛。你们王家从没把我的儿子当做嫡血看待,如此,你们也没资格教训他。以后我儿子的前程,他的教养,不需要你来操心。“
“懂吗?”
“……”
文氏白着脸点点头,生怕慢一点,蒋氏把自己捏死。
王译信揉着肩膀,肩胛骨似被蒋氏一巴掌拍碎了,不是不怕暴怒的蒋氏,可落在蒋氏手中的人是他生母,身为人子怎能不管?
于是,王译信再一次勇敢的握住了蒋氏的手腕,哀求道:“玉蝉,你闹够了吧,快放手,她是你婆婆。”
蒋氏冷冷的看了王译信一眼,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王译信是被老天宠爱的谪仙,身上无一处不完美精致,他的这双手也是完美的,手指骨节分明,肤色如同最最上好的羊脂白玉。
“当年,你就是用这只手拽住了快要跌进池塘里的我,当时我就想,一个人怎么可能长得那么漂亮完美,这只手怎么会那般温暖细腻?我爹的手都是厚厚的茧子,碰到我。我会觉得很疼……我现在才明白。我爹会用满是茧子的手保护我。而你会用这双完美的手把我推进可笑可悲的境地去。”
“并非如此,玉蝉,你是我的发妻……我怎会伤害你?”王译信底气不足的解释。
蒋氏松开了文氏,冷漠的说道:“还不放手么?不怕我玷污了你高贵的血统和完美的躯壳?”
……
王译信面色微红。讪讪的放开了手。
蒋氏转身一手一个牵起儿女,向外走去,扬声道:“我等着王家的‘报复’”
……
王译信痛苦的捂住了额头,怎么会这样?最近是怎么了?日子越来越不顺心,以往他理直气壮的道理在蒋氏面前根本就讲不通。
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当初追求蒋氏的事,如果不是祖父逼着,怎么会想到接近她?
在闺中时,蒋氏脸上笑容是灿烂的,他并非是毫不动心的。
从何时开始。他只记得娶蒋氏是耻辱的,只想守着殷姨娘一起生活?
“父亲。”王芷璇挽住了王译信的胳膊,担忧的说道:“您也被吓坏了吧,头很疼?我帮你按摩一下可好?”
“四爷您别太生气了,夫人只是一时着急罢了。淳少爷似乎在泰山书院没少受苦,读书是很辛苦的差事,淳少爷身娇肉贵哪里吃得了这份苦?夫人心疼淳少爷一时迷了心智,情有可原啊。”
殷姨娘似很理解蒋氏的苦衷,宽慰王译信:“当时备考时,瀚哥儿也受了很多苦,我也是心疼的,但为了他的将来,我只能强忍着……好在瀚哥熬了过来,没有辜负四爷的期望。”
“祖母。”
王端瀚跪在被蒋氏吓得瘫软的文氏身前,很有长兄派头,也像是被文氏一直抚养长大的爱孙,“您别气坏了身子,淳弟刚回来,不太适应家里的环境,祖母,你多担待一点,毕竟在泰山书院,他挺难的……”
面前不是心疼的儿子,就是孝顺的孙子,文氏再也不用怕怪力蒋氏的威胁,哭得异常悲苦,就像她受了多大的罪,拽起王端瀚,将听话的,孝顺的金孙搂进怀里,呜咽道:
“你不用被蒋氏和淳哥说话,她们母子眼中有谁?果真是门风不正人家养出来的东西……威逼婆婆,哪家的儿媳妇会做这样的事儿?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明明是一片好心,却被蒋氏恐吓……不是心疼老四的儿子,我至于废话么?”
“祖母……”王端瀚给文氏抹去眼泪,眼圈泛红,“您还有我,孙子孝顺你。”
“老四,你快快写了休书给她,我们侯府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殷姨娘和王芷瑶一听文氏说了这句话,不由得心中一动,莫非蒋氏要被休?文氏发话了,蒋氏方才又不孝的厉害,王译信怎么都得表态吧。
休了蒋氏,殷姨娘不一定能出头,蒋氏功夫太厉害,又不再好糊弄,殷姨娘盼着王译信休妻,即便蒋氏被休后,自己不能扶正,也好过在蒋氏眼皮子底下过日子。
她为王译信生养了出色的儿女,只要王译信空悬正妻之位,旁人自然会把当做‘四夫人’看待。
“不行,娘,我不能休妻,不能抛弃她。”
王译信没有一丝犹豫的反驳道:“不管怎么说当年不是岳父就没有侯府的今日,既然我娶了她,她就是我今生的妻子。”
他可以不爱蒋氏,看不起蒋氏,甚至感觉愧对殷氏,但他不能抛弃蒋氏,这是他做人的底线。
殷姨娘眸色暗淡,向想说话的女儿王芷璇摇头,你父亲,就是这个脾气,万不会让旁人诟病他丧失道德:“老夫人,您息怒,夫人总会明白您的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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