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名士兵来报,“大将军,阿尔斯兰殿下紧急求见大将军。”
“他来得正好,请他进来!”
李庆安回头又对白孝德道:“你去监察军纪,不准有趁机抢夺民财、妇女之事出现,重点针对比较富裕的穆斯林家庭,搜走所有存粮和武器,祆教徒可以放过。”
他又对田珍道:“你再率本部人马前去支援荔非元礼,我担心荔非元礼兵力会分散,若遭遇大食先锋袭击,后果就严重了,再告诉荔非元礼,粮食尽可能搬运回来,实在搬运不了,再一把火烧掉。”
白孝德和田珍一齐躬身道:“末将遵令!”
两人转身去了,这时,阿尔斯兰匆匆走进房内,向李庆安行一礼,急切道:“大将军,城内的乱局几时才可以结束?”
李庆安请他坐下,又命人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微微笑道:“殿下不用担心,我已经下令不再骚扰支持你的祆教徒,现在是针对穆斯林教徒。”
阿尔斯兰一颗心落下,他喝了口茶,又问道:“不知大将军下一步有什么计划?为什么要搜查粮食,我听说仓库里粮食很多,应该足够唐军使用。”
李庆安笑了笑,道:“夺取希瓦城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我们要拒守坚城迎战十万大食军主力,所以粮食要实行配给制,我们要防止穆斯林帮助大食人,只有把他们的生命之粮捏在我们手上,他们才会乖乖听话,你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你,会把花剌子模完整地交给你,那我自然不会食言。”
阿尔斯兰有些不自然,呐呐道:“大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害怕激化两派的矛盾,将来难以调和,不知大将军准备怎样处置施芬?”
施芬就是现在的花剌子模国王,阿尔斯兰一心想杀掉他,进城后他便率军来王宫,不料施芬已经被唐军严密控制住了,阿尔斯兰心中充满了担心,他非常担心李庆安不杀施芬,将来会成为自己的障碍。
李庆安明白他的心思,便淡淡一笑道:“施芬暂时不能杀,他的存在有利于稳住城中的穆斯林,至于以后杀不杀,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个事实,阿拉伯人是绝对不会允许阿姆河以西出现祆教徒的国度,他们不敢来打大唐,但他们却能轻易将你灭掉,你自己好好去想一想吧!我为什么不杀施芬?”
阿尔斯兰听懂了李庆安的意思,他沉声问道:““大将军的意思是,将来会出现两个花剌子模?”
“出现两个花剌子模是必然的,如果你有能力劝说已经信仰伊斯兰教的花剌子模人重新皈依祆教,那我什么都不用担心,否则,就算我杀光了花剌子模的穆斯林,那曼苏尔也一样会杀光你们,只有让曼苏尔心有忌惮,他才有可能放过你们,阿尔斯兰殿下,作为一个国王,我希望你能学会必要的妥协。”
阿尔斯兰默然无语,他知道李庆安说得是事实,经过五十四年漫长的岁月,花剌子模早已经分化,也早已经将他淡忘,他若能得到祆教徒的支持而重新复国,那已经是他莫大的幸运,他哪里还敢奢望信仰伊斯兰教的花剌子模人重新皈依祆教,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处理好宗教矛盾,迟早会爆内战,或许一分为二是唯一可行的良策。
他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多谢大将军远虑。”
.........
沿着延绵起伏的沙丘向希瓦城以北行走约四十余里,巨大的沙丘便消失了,迎面而来是大片半沙漠半干旱的土地,再向前走几里,便是一眼望不见边际的农田,阿姆河两岸到处是肥沃的土地,一条条灌溉水渠纵横其中,这里便是著名的咸海三角洲,土地肥沃,阿姆河带来了丰沛的水量,使这里成为了花剌子模文明的摇篮,这里也是花剌子模人的第二大聚居区,十余万花剌子模人分布在延绵三十余里的广袤平原上。
天色已经麻麻亮了,此时正是十二月深冬,白色的晨雾笼罩着荒芜的土地,寒风呼啸,一座座村庄里俨如死一般的沉寂,不少房屋还冒着烟,显然是刚刚被烧过,到处是残垣断墙,一幅破败的景象。
再向前走五里,便是三角洲内最大的的城池土城,此刻在土城外的辽阔原野上,聚集着从四面八方被驱赶来的花剌子模民众,扶老携幼,身上披着毯子,女人抱着孩子,男人则牵着马匹,马背上驮着他们微薄的家产和赖以活命的粮食,队伍中间还夹杂着一辆辆运载着老人和儿童的马车和牛车,车上还有部分能带走的粮食和财物,儿童的哭喊声、老人的咒骂声,牛马的叫声,唐军骑兵则持矛在两边催促。
花剌子模民众在寒风中瑟瑟抖,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惊恐和不安,他们得到的消息是,他们的土地上即将爆唐军和阿拉伯军队的战争,所有人都必须迁往希瓦城避难。
在土城西面的旷野中,堆积着唐军挨家挨户搜来的多余粮食,三角洲是花剌子模盛产粮食之地,家家户户都有一点余粮,除了能携带走的部分,其他多余的粮食都将付之一炬。
粮食堆积得俨如一座小山,还不时有骑兵飞驰而来,将一袋袋粮食扔上了小山,从昨天晚上开始,唐军便开始大规模驱赶三角洲的花剌子模民众和搜集粮食,这已经是第二批民众,第一批民众约两万余人在三更时已被送走。
这时,荔非元礼带领一队骑兵从土城中出来,高声问道:“这一批有多少人?”
一名军官上前禀报道:“回禀将军,这一批约有二万五千人。”
“那就不等了,即刻把他们送走,命令弟兄们每人来取一袋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