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寰不吭声,空歌才从怀中拿出了那个盒子,推到他跟前道:“我倒是忘了,这是月忆给你的新婚贺礼,为什么送你东西,我也没敢问,她只说,给了你,你便懂了。我这一路没想明白,也不敢在明面上拿出来。这东西看着份量不轻,那月忆还非说,是她自己亲手打磨的。”
说到这里,空歌拧眉道:“那月忆忽然之间抽什么风?我为何没有看懂啊?她从前不是不喜欢你吗?突然做出这痴情状,是为了恶心你?”
空寰打开那盒子,但是看那个颜色,便懂了。
深蓝色,是莫起最爱的颜色。
当然,没开盒子之前,空寰也猜到这东西定然是莫起的。
月忆恨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有那个功夫给他送礼?
不过即便是自己的表妹,空寰也留个心眼,不会什么话都同她说。
他只道:“你且不必管了,等你回了魔月,只管跟月忆复命,说我收到了便好。”
空歌这才点了点头。
用过午膳之后,空寰嫌恶道:“行了,你吃完饭便滚出去吧,我交代你的,你可千万要记好了,万一我知道你不听话,你知道后果。”
空歌背脊一凉,吓得赶紧逃离紫光宫。
她出宫门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太上皇和太上王君。
牧子期盯着她额头看了一眼,拧眉问:“空大人这额头是怎么了?”
空歌不敢说实话,只得垂眸道:“走路没看路,不小心撞了一下。”
牧子期虽不信这番说辞,却也微微一笑,清清冷冷道:“空大人得小心一些,若是对神域不熟,多让几个人跟着,你的身体健康是大事,切莫忽视。若身子有恙,无需客气,太医若治不了,孤也可以亲自给你看看。”
空歌连忙道:“臣多谢太上王君大恩,时候不早了,臣这就告退了。”
牧子期点了点头,这才看着离了宫。
空歌这人走没影之后,牧子期才笑了一声,道:“之前在空府打听到的果然没错,这空家上下都怕极了空寰。空歌都这个年岁了,还能被空寰打得破相。可见空寰在空家的地位,是无人撼动的。”
朝沅亦笑了:“若不厉害点,岂不是要被人欺负了?我看这空歌是得教训一下,听说她昨夜,刚到神都,便去了红楼。正经好人,谁去那种地方?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事,被空寰给打了。”
当然,空歌受伤一事,朝熙也听到了动静。
花灵从紫光宫刚回来,便将此事告诉了朝熙。
朝熙眼睛都没抬,只道:“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朕管不着。空歌是闲散了一些,若是空郎不管管她,这些日子在神都,可不就要上天了嘛。花灵,你吩咐下去,派人盯着点,若有谁犯糊涂,这个时候敢往空歌房里送人,都立马来报备。朕最忌讳结党营私,万一有人想要借此巴结,朕不会轻饶。”
那一方,空歌出了宫之后,倒是老实了不少。空寰怕她又去红楼,特意寻了几个可人的郎君给她送了过去。
那小郎君看着是不错,不过空歌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定远的面容。
定远身段,其实不及这些人。不过他身子结实,今天那一抱,空歌便知道他肯定习过武。
魔月男人都不能习武,一个个都娇娇弱弱的。这娇弱的郎君她用惯了,也想尝个新鲜。
只是空歌明白,定远是她不能动的人。
偏偏第二日,空歌见到花参将的时候,还听她炫耀起了这事。
花参将道:“听闻空大人喜欢去红楼,属下本来也可以陪着您去的。只是从前孤身一人,怎么作死都无所谓,可如今,陛下就要给我指婚了,万一我再出去荒唐,陛下一气之下,再撤了这桩婚事,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空歌偏头看着她,神色不辨喜怒,她道:“我听闻,花参将即将要娶的郎君,是陛下身边的定远。昨日我入宫之时,遥遥看了一眼,果真是潇洒俊逸,容貌不俗啊。”
花参将嘿嘿笑道:“这宫里的郎君哪有差的?陛下从前还说要从星辰台给我挑一个。不过,这定远郎君也很好,从前可是做过陛下的伴读的。这管家自然是一把好手。不瞒空大人说,臣早就到了该娶夫的年纪,这一直拖着。好不容易有了郎君,该好好珍惜,以后红楼那种地方,我怕是不会再去了。”
当然,下午空歌带着花参将出门逛街的时候,就更气闷了。
因为花参将还准备给定远挑礼物,那店里的男子腕带,都俗气的很。花参将选的,都不和空歌的意。
最终,空歌指了一下那条黑色的腕带道:“那条不错,简约大气,也配得起他。”
花参将问了价格之后,便一直拧眉。
空歌直接从怀里掏出了银子,想都没想便买了下来。
空家财大气粗,空歌自然看不上这种买个东西还要磨磨唧唧的人。
这定远嫁给花参将,看着是正夫,可是花参将这么抠,他日后能幸福吗?
空歌心里气闷,面上却不敢显露,她只道:“花参将陪我一天了,就当是我的见面礼。”
花参将还要推迟,空歌却拧眉道:“你不用在意,我们空家还不差这点东西。”
花参将这才不敢推迟,连忙称谢。
第二天,花参将进宫点卯之时,偷偷跑到定远那,将腕带送给了他。
定远喜欢黑色,见到那腕带,的确有一瞬的惊喜,看布料,和腕带上的珠石,都不是便宜货。
定远虽喜欢,可也没敢接。
他答应嫁给花参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陛下不喜欢他,他之前又受了定坤连累。空贵君也未必喜欢他,没准早就把他当成了眼中钉。
前些日子,连太上王君都开了口,说要打发了他。
太上王君明面上不太喜欢空贵君,可做的事,倒是为这空贵君着想。
当然,那日定夜分析得也有道理。定夜觉得,太上王君如此安排,一则可以给空贵君一个脸面,二则也是为了保住他们两个。
定远思来想去,反正成不了陛下的人,嫁给花参将也凑合吧,嫁给谁不是嫁?
定远根本不喜欢花参将,只是觉得,这桩婚事尚可凑合着过。
定远道:“花参将,您还是将这腕带退回去吧,您的俸禄也不多,不该把钱花在这上面。我的腕带也不缺,这几年还有陛下赏赐下来的不少东西,我吃穿用度,都不必您费心。”
花参将笑了笑道:“你的东西是你的东西,我送你的,自然与陛下的不同。再则,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俸禄也不少。而且今日这条腕带,是空大人付的钱,她说这颜色衬你,要不然,我也不敢买这么贵的。”
定远愣住,他没想到,空歌居然还能摸准他的喜好。
他们明明只见过一面。
她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买这条腕带?
还不等定远回神,花参将已经把腕带塞进了定远的手里。
花参将还要出宫陪空歌,自然不能耽搁太久。
而定远,却盯着手中的腕带出神。
神域的男子,多在腕带和颈链上下功夫。
这些便是男子们寻常最爱攀比的一些饰物。
之前,陛下还做了满满一箱子的腕带,其中不少花样,还是陛下亲自画出来的,送给了空贵君。
其实定远还是很羡慕的,陛下从前,从未这般认真待过一个人。
连从前的宋启,也没有得过这般荣宠。
陛下也喜欢宋启,什么好东西都会赏他。但是赏赐归赏赐,陛下从不自己上手去做。
可是空寰不同,他如今的衣裳、饰物、折扇、发冠等,陛下都喜欢亲自为他择选。
定远看着手中腕带出了好一会儿神,他真的很喜欢这条腕带。
昨日还觉得屈辱,其实今日便也没觉得怎么样了。其实空歌昨日,是为了扶他一把才会那般。
而且空家人,长得都很好看。花参将站在空歌面前,简直要衬托得悲剧。
空歌眉目如画,整个面容还与空贵君有五六分相似。空贵君已是天人之姿,空歌更是女人中样貌极为出挑的那一个。
定远在宫里,只见过陛下那般美的女子。在他心里,空歌可以排个第二。
定远刚将腕带收起来,便看到空贵君被陛下召来,到太极宫用晚膳。
定远特意趴门缝,看了一眼空贵君今日用的腕带,是白色腕带,上面的珠石也很漂亮。
定远今夜要在第二重门外轮值,他休整好了,站在外面守夜之时,便听到空贵君和陛下的调笑之声。
他听到空贵君说:“陛下作何要拿腕带缠着臣君?陛下不要这样,臣君求您了,放开臣君吧。”
定远盯着手上的腕带,一阵脸红。
原来腕带还可以这么玩……
定远想,将来他若是嫁人了,妻主会不会也这般宠他?
可是妻主若是花参将那张脸……
而此刻,内殿的朝熙却没放开空寰,她只笑吟吟道:“朕允你犯上有些日子了,总得讨点好处。不许解开,一直缠着你才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