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永安王府离开之后,空寰倒是久久都没出声,一路上都安静极了。
朝熙搂住他,笑道:“你是怎么了?今日为何兴致不高?”
空寰低着头,微垂长睫,蚊声道:“臣君不敢说。”
“在朕面前,也不敢说?”朝熙勾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
空寰乌眸盈水,可怜巴巴道:“臣君幼年身子弱,还中过毒,臣君入宫侍奉这么久,陛下都没见有喜,臣君总担心,是不是那个时候,伤了根本……”
朝熙拧眉训道:“不许瞎说,朱太医都给你看过,没什么问题。再者,你才侍奉不过三个月,朕都没急,你急什么?”
空寰当然急。
朝熙还年轻,他若是不行,将来朝熙还可以同别人生子。
空寰可以接受此生无子嗣,可朝熙是女帝,皇位也需要继承人。
他真是怕极了,万一他真的不能让朝熙有孕,可怎么办才好?
回紫光宫之后,空寰来回踱步,焦急之下,他对着登玉道:“再去请斐医官,让他给本君再好好看看,这回,他无论开什么药方,本君都喝。”
登玉离开之后,小富和小贵在跟前侍奉着,小富给空寰添了温茶,随即道:“主子,您得放宽心,若是宫里的医官不靠谱,咱们去江湖寻名医便是。再者,您侍奉时日尚短,这陛下,说不准什么时候便有了。”
空寰红着眼道:“你们没来之前,本君害怕这太医院拉着本君去开刀,断了本君的子孙念。可如今却觉得,这一刀没开,本君这身体,也不太争气。”
空寰愁闷得不行,整个人都蔫了。
小贵忙劝道:“没去永安王府之前,奴才见您也没这么忧心。要奴才说,还是今日那个小奴多嘴,就该叫人责罚他一下才好。”
空寰瞪了他一眼:“责罚什么?人家又没说错,你见本君何时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责骂下人了?”
小贵急忙闭了嘴。
之后斐医官过来之时,空寰屏退了左右,紧张地盯着他道:“你要不要想办法,给本君做个全身检查?本君承宠多时,为何陛下迟迟未能有孕?本君从前中过毒,可有影响?”
斐念之忙道:“殿下宽心,毒素既然已经肃清,便没有影响。不过,殿下日日都承宠,若是过了度,也不太好。若殿下肯听微臣一言,便让师父请脉之时,给陛下算好时间,待算得吉日,殿下若能在那几日里承宠,便更容易得喜。”
空寰不懂这些,便忙问:“如何算吉日?”
斐念之道:“这个倒也不难,师父给陛下请脉的记档,都由师父保存。旁人碰不到,微臣却能看到。微臣给贵君开些补药,这些日子贵君先吃着,待日子到了,贵君再发力,或能一击即中。”
斐念之说得对,空寰自打跟了朝熙,好像统共也没休息过几天。他主要也是害怕,他若是不能固宠,再被旁人钻了空子便不好了。
可是斐念之却劝他要养精蓄锐。
为了子嗣,空寰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好,本君听你的,你去开药方吧。”
斐念之这才应声退下了。
晚膳之时,登玉来报,说是陛下已经通过了礼部的提议,这个月下旬,便要去冀州别院避暑了。
这倒不算大事,只是冀州别院里,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之前被发落的登白,还有一个,便是罪奴定坤。
登玉道:“如今定坤也在冀州别院,星辰台那事已经过去了,奴才就怕,咱们去了冀州别院之后,那定坤再起什么幺蛾子。”
空寰全然没把定坤放在眼里,他道:“定坤不过是个蠢货,何苦在意他呢?”
登玉道:“定坤虽蠢,可够狠毒,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想到给星辰台御君下药。再者,定夜和定远如今都回到了陛下身边侍奉。眼下,去冀州别院避暑的人虽然没定下来,可定夜和定远,是一定会去的。定远和定坤一向交好,奴才就怕,到时候他们再闹出点什么。”
空寰心思不在这上面,只道:“派人盯着他们,本君懒得动手,他们若能安分便罢了,若是敢起幺蛾子,本君捏死他们,就跟捏死蚂蚁那般容易。”
空寰晚膳用得不多,他白日里喝得那苦药,本就削减食欲,这会儿勉强用些,便也饱了。
这方刚开始用些茶点,那边花灵便来请道:“殿下,陛下今日朝务繁忙,怕是不能过来了。可陛下惦记着您,让奴婢送您去太极宫先候着。”
空寰坐着轿撵去太极宫之时,忍不住问道:“百里青今日去御前侍奉,他还可习惯?”
花灵低声道:“御前侍奉笔墨,还是夜郎君最尽心,百里御君插不上话,倒也还算安稳。”
空寰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便也没再言语。
朝熙处理朝务直到亥时才休,待她回寝殿之时,空寰早早便候着了。
朝熙总觉得空寰今日心情不佳,便抱着小郎君哄了一会儿。
沐浴之时,更是将人揽入怀中,好生宠爱。
就在临门一脚之时,空寰却按住了朝熙的手:“陛下,您今夜累了,要不要歇一歇?”
他还记得,斐医官说过,要养精蓄锐,才能一击即中。
而朝熙却拧眉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哪怕朕不说,你也早就凑上来了。”
“臣君是害怕,害怕陛下因此劳累,那就是本君的罪过了。”
朝熙轻嗤了一声,扬起他的下巴道:“你真不想?”
空寰当然也忍不住,可忍不住也得忍。
他摇了摇头,打定了主意道:“不想!”
朝熙低头看了一眼,勾着嘴角又问:“真不是口是心非?”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