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同是出身卑微的女人,本宫和你说几句体己话儿……”薄馨兰叹了一声儿,喘息了两下,掏心掏肺地诚挚道,“像咱们这些出身卑微的女人,若想要过上好日子、想要体面的活着,靠的,是什么?是另一个女人么?不是。你的主子对你再好,你的身份终究只是个奴婢,半点儿体面也无。但若我们靠男人,哪怕只是做个妾室,就如本宫这般,只要咱们选对了人,不依旧能活得无比尊荣?”
“知秋啊,和卓酒的小家,才是你这一生里最该在意、最该维护的东西,因为它是你后半生的仰仗,是你翻身做主子、享富贵的唯一希望。至于其他的……一笑置之罢了,莫要被人的虚情假意给骗了。”
薄馨兰说了这一会儿,早已经是脸色惨白,冷汗淋漓。但是这些话,又非得她和知秋来不可,旁人没法子代劳。若是让冬雪来说,哪一句说差了,被知秋听出了纰漏来,可前功尽弃。
好在这般拼了命地费嘴皮子,并非做无用功,这贱蹄子总算相信了些。
她也是实在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了,在耗损下去,只怕自己的身子要受不住。因而只是缓和了半晌,觉得脏腑内的疼痛稍稍轻了些,便道:“本宫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本宫向你保证,只要你招认……本宫指的是,你只需承认是你在兴儿的粥碗里下毒即可,不需要将你主子牵扯出来……”
“放心,只要你招认,本宫绝不会深究。本宫只是……只是想要摆你主子一道,让陛下少将心思放在她那儿,时不时的,也想想本宫和兴儿。待你招认之后,就算你要本宫给你惩罚,本宫都不可能那样做。到时候本宫会在太后和陛下面前为你求情,一来,是为了展现本宫的贤惠,二来,也是本宫和你的交易。你只需认罪,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你看可好?”
没等知秋说好还是不好,薄馨兰便略有些变了脸色,沉声道:“如若不然,你刚刚吞进肚子里的东西,不日便会送到皇上面前去。卓酒或是锒铛入狱、或是一命呜呼,你的后半辈子,也就彻底毁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知秋狠狠咬牙,道:“鬼才信你的话!你费心费力地折腾了这么一番,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就是为了想要在陛下那里博一个贤惠的名声?骗谁呢!”
“呵呵……”薄馨兰一笑,道,“知秋啊……这就是为什么,本宫此时是未央宫里的娘娘,而你,只是一个小奴婢。你还嫩着,欠历练呢……只不过,本宫今儿是不能多指点你什么了,你自个儿好好想吧。但日后你若是有让本宫指点之心,只要你肯为本宫做事,本宫自然帮你。”
薄馨兰说完,便皱眉深深呼吸了几下,闭上眼睛,不再理知秋了。
原本知秋还以为,薄馨兰要废好些嘴皮子来劝她呢,却不想,薄馨兰竟然至此便了了。和她说正事的话,比和她说刚才那些聊家常般的废话还要少,这是为何?
知秋心内狐疑,但却也不能拉着人让人劝她吧?因而只是冷冷看了薄馨兰一眼又嘀咕了一遍:“鬼才信你!”
听了知秋这般坚决的话,薄馨兰却是并未慌乱,依旧闭目养神,看起来好像已经把她自己抽离到慎刑司之外去了。
冬雪知道,这是薄馨兰的计,故意让知秋迷糊。如果她们竭尽全力地劝说知秋,知秋反而会觉得她们另有所图,反而不会答应。但这般只是点到即止,让知秋觉得她们对她是可用可不用,即便她不答应,她们也有其他的方法让她认罪,知秋反而会扛不住。
两方较量,只要你能沉得住气,无需多说什么,对手自然慌乱。只要让对手慌乱,一切就都好办多了。
因而冬雪也不说什么,只是很轻蔑地扫了她一眼,便退到一旁角落里坐着去了。
倒是小桃,趁机低声劝道:“知秋姑娘,我若是你,便早早认了罪,免得手皮肉之苦。我们女人的皮肉,可是最重要的,若是留下什么治愈不好的疤痕,后半生可怎么过呢?你早早儿认了,咱们也早早儿出了慎刑司不是?何苦来在这里受这番牢狱之灾?”
知秋冷眼看了她一眼,小桃立刻讪讪地住了嘴。但随即,也是如冬雪那般轻蔑地扫了知秋一眼,嘲讽地冷笑一声,退到冬雪身边儿去了。从头到尾表露出的意思就是——你怎么这么不是趣儿呢。
知秋冷冷看了冬雪和小桃一眼,又看向薄馨兰,但这三人都是闭目养神,美人再搭理她。
她便也冷哼一声儿,退到一旁角落里,闭目养神去了。
不多时,房门便被人推开了,是刘嬷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