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看了下,便将原本写了“妃”的霍小燕,变成了“贵妃”。如此一来,薄馨兰这个妃位,便显得不那么尊贵了。现在的位份便是:霍氏为贵妃,刘氏、薄氏为妃,其中,刘氏上了封号,封为淳妃,其余两人皆无封号;冯氏、柳氏为嫔,且两人都上了封号,冯氏为慧嫔、柳氏为静嫔;齐氏、闵氏、赵氏皆为贵人。
至于颖月……
皇上在她的名字后,迟疑了许久,最终,也没有落下任何字。将她封得低了,是委屈了她,可是将她封得高了,却是委屈了菀汐。反正只要让她在宫里安稳着便好,想来暂时没有位份,她也是不介意的。且暂时没有位份,便没有人会将注意都放在她这个先太子遗孀的身上,也是为她谋了个安稳。
待到新帝登基的劲头儿过了,宫里头再有什么妃嫔分封,想来也不会引来太多注意,大家听一下便罢了。
除了菀汐这个皇后和霍小燕这个贵妃之外,其他妃位、嫔位的分封都不需要弄出什么大的阵仗,只需要找司礼官、择了几日,随同乾清宫里的太监一起去宣读了诏书便罢。至于菀汐和霍小燕的分封,菀汐这个皇后,则要到太皇太后宫里去受封,而霍氏那边,则是要为其选一个极其体面有分量的司礼官。
“李忠贵,按着朕写的位份,替朕把分封的诏书写出来。差人叫靖王和秦羽、赵鸿儒入宫,择了吉时,让靖王去霍贵妃宫里,淳妃和薄妃那边,让秦羽去,慧嫔和静嫔那边,让赵大人去,至于三位贵人,便由你带人去传了便罢。”皇上将这张纸递给李忠贵,吩咐道。
“是。”李忠贵应了一声儿。见这张纸上并没有容娘娘和秦氏的名字,不免觉得心内疑惑,但却也不敢问什么。想来陛下不至于糊涂到真的要封秦氏做皇后吧?估计只是因为容娘娘是正妃,理应是皇后,所以没必要写在这上面而已。
李忠贵麻利地去拟了册封的诏书,皇上却是并未就此歇下来,而是又摊开了一张圣旨,提起笔,想要自己写些什么。
可是……这笔悬在半空,墨汁都滴到了明黄色的圣旨上,却还是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落笔。
李忠贵在西墙小桌旁,偷偷抬眼看到皇上这般反应,心里未免有些担忧……毕竟皇上在未登基之前的风流性子,也是人尽皆知。该不会真的在犹豫着不知道写谁呢吧?
皇上又换了一张圣旨,再一次提起笔,但是……又过了好一会儿,墨汁已经滴了好几滴,晕染了大片明黄,他却还是没有将笔落下。
到底写什么呢……
历代以来,册封皇后的诏书也不过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系出高阁、淑慎尔德之类的,没半点儿心意,好像走过场似的。要是这么册封菀汐,估计她会不高兴。菀汐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也不是这冠冕堂皇的地位,她要的,是灵魂的懂得……
这个……可是难办了。
他不是不懂得,可是该怎么才能把这番懂得写得漂亮?总不能像是两人坐在饭桌旁聊家常似的吧?
这个……不然,作一首诗?作诗嘛,说不上擅长,但总也不至于水平平平,他的诗,还是有颇多可圈可点之处的。往常为了彰显学问,也曾即兴在烟柳之地留下过不少被传颂的诗句,可是那些女人懂什么啊?做得不好,她们也听不出来,但是菀汐可就不同了。
以菀汐的学问,他的那些可圈可点,在菀汐的慧眼慧耳中,完全凸显不出来,因为她只能找出他的毛病。可别弄得偷鸡不成蚀把米,毁了自己自诩学富五车的一世傲骨……不行不行,万万不可取。要是真让她挑出毛病来,这事儿可是要被她嘲笑一辈子!想想就觉得害怕啊!
那么恪守成规不成、新奇地作诗也不成、唠家常更不成……还有什么呢……
皇上很是头疼……用笔杆挠着自己的脸,看着那只有一片越来越大的墨迹的圣旨好半晌……又沾了一点儿墨汁,打算落笔先练练手儿,可是只是写了“容氏”二字,便觉不妥。这个是容氏、那个是霍氏、另一个是秦氏、再一个是刘氏、冯氏、齐氏……这些有什么不同呢?千篇一律的称呼。
不免又悬起了笔,又想了好一会儿……
新的墨汁滴落下来,渐渐圣旨上的墨迹晕得越来越大,只剩下能完整地写上一两个句子的地方了。
“咝……”看着这狭小的地方,皇上反而想到了什么。其实有时候,只要一句简短的话,便能将满腔的深情表露得淋漓尽致。
皇上放下笔,将腰间的钱袋取下来,拿在手中摩挲着,看着那上面绣着的娟秀字迹:“只愿君心似我心,死生不弃长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