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菀汐点点头,心想宫里人惯会拜高踩低,知道能被安置在霜露阁的,一定是个相当不受宠的侍妾。再加上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知道了秦颖月的出身,以为宸王已经不待见她了、甚至是把她当做一个麻烦和耻辱,便更不会给她什么优待,只会依她所住的宫室,继续给她寒酸着来。
“也好”,容菀汐道,“其实主子夫人们在王府里都自在惯了,人多了服侍,反而会不习惯。”
靳嬷嬷笑道:“但依着位份,娘娘的宫里,可使唤宫女儿和太监各四个、掌事嬷嬷一个、陪嫁丫头一个或两个。这可是祖制,纵然娘娘是个一切宽和从简的人,宫里的这些规制,却也还是别推辞了吧?”
容菀汐笑道:“这是自然,底下那些小宫女儿小公公们,又没犯什么错处,我岂能不用他们呢?正说到这儿呢……嬷嬷快将大伙儿都叫进来,咱们说会儿话。”
靳嬷嬷说的,是皇后宫里的奴才规制。但既然内务府的人开眼、且宸王那边也没说什么,她自然也不用谦和着。
至于宸王到底会不会封她做皇后……即便是出于朝堂上的压力,宸王也定然会全了新帝登基的体面,封他的正妃做皇后。但,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呢……她真的吃不准。
因着秦颖月的出现,她对他,是一切都糊涂着,全然不敢下定论。
漪澜宫里的太监宫女儿们,自打容菀汐进宫起,就恭恭敬敬地等在门口儿了。这一会儿得了传召,便是更加拘谨恭敬,恨不得连呼吸都小心着些。容菀汐坐在主位上,看到跪在地上请安的这些奴才们这般恭谨惧怕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一定听说过自己的性情,以为她是个严苛的主子。
这漪澜宫,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却是第一次坐在主位上,第一次看着跪在下面的人。看到他们这般模样,容菀汐恍似看到了第一次进宫给皇贵妃请安的自己。此时,母后已经迁居到慈安宫去了。而她,则是坐在了这个整个未央宫里最有福气的地方。
只愿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只愿她真的能如同如今归为皇后、即将为太后的婆婆一样,真的能得到帝王的一世恩宠。
容菀汐知道奴才们害怕,但却还是安静地看了他们半晌,这才笑道:“内务府派来的这几个人是好,瞧着便顺眼。在我宫里服侍,没什么特别要嘱咐的,便只做好‘忠心’二字便罢了。若是不聪明的,有人教你们聪明,若是不伶俐的,自然也有人耐心教你们伶俐,这些都没什么要紧。但若不忠心……则是没什么回转的余地,下场,也是我说不准的。”
容菀汐并未刻意让他们不害怕自己,而只是把自己要说的话给说了。其他们现在这般惧怕她,反而是好事。因着惧怕,很多事情都上心一些,可以省去了不少麻烦。也不必解释什么,日后相处得时日久了,他们自然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但若一开始便不惧怕,则是连最基本的忠心都保证不了,又何来日后之说?
奴才们吓得都只是叩首于地,并不齐声的各自慌忙保证道着……
“奴婢定然对娘娘忠心不二……”
“奴婢誓死效忠娘娘……”
“奴才断不敢有二心。”
诸如这样的话,惶恐地保证之声响在漪澜宫里。这就是容菀汐入主漪澜宫后,这里响起的最大的声音。
这些奴才若当真忠心,少说也要伴她在宫里三五载;若不忠心,则很有可能是她在宫里开的第一场杀戮。在后宫里,很多时候,这些奴才都事关成败。若是自己宫里有了她人心腹,则是与把自己放到别人的刀尖儿上无异,随时都有可能赴黄泉。她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什么人安插在其中的眼线。一时自然也看不出来,只能日久留心着些。
容菀汐并未多说什么,就只是简单吩咐了这一番话,便让他们退下各自去忙了。屋里仍旧只留了初夏和知秋、还有靳嬷嬷。
漪澜宫原本就是未央宫里最华贵的宫室,宽敞明亮不说,一应墙面油漆等,都是整洁如新的。宸王虽说将宫里的摆设都换了,但这里的格局,还是先前的模样,换了摆设之物,其实并未与先前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靳嬷嬷见容菀汐正在环顾漪澜宫,特意道:“殿下命人将整个床都换了新的。”
她并未点名了宸王这么做的用意,但容菀汐又岂能不明白?毕竟之前的床,可是皇上咽气儿之处。如今她新人入宫,即便对公公再孝顺,却也难免觉得不吉利。更何况,先前的床是皇上和母后住过的,她住着,未免有些僭越。
容菀汐点点头,道:“这里布置得甚好……其他姐妹都分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