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摇头笑笑:“说不过你……快去玩儿吧,早点回家。”
说着,还很阔绰地将自己腰间的钱袋扔给容菀汐,道:“随便花。”
容菀汐利落地接了,冲入眼中的,便是那清晰可见的“只愿君心似我心,死生不弃长相依”。毫不客气地将钱袋扔给初夏,吩咐道:“收好了,今儿咱们不把这些银子都挥霍光了,可不能回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初夏和知秋往出巷子的方向走去。
宸王冲着她的背影喊道:“那里可有三百两银票哪……你在京都城里转悠,买什么能花得了三百两啊?”
“我去琳琅阁……”容菀汐道。
“那不够啊……你悠着点儿……可别被人给赶出来了,那得多丢人哪!”宸王好一副操心父亲的模样。
容菀汐却是走得阔步流星的,完全不搭理宸王。
受到无视的宸王,只能耸耸肩摇摇头,做出很不在乎的样子来,招呼着三位同僚去常乐坊了。
……
靖王一心想着初夏的事,送走大哥,虽然心内悲痛,但却也还是回府里休整了一番,便紧赶着进宫去。想要趁着今日大哥出殡,人人心内凄然之时,将推掉陈家小姐婚事一事给说了。若是隔得时候长了,皇祖母那边,或许又有什么化解之法了。
靖王匆匆来到慈宁宫门口儿,让敬敏进去通传了。不多时,见有一个小太监不需通传地直接进了院儿,到了正屋门口儿,依旧由敬敏进去通传,太后先传见的,却是这个小太监。小太监进去之后,好一阵子才出来。这小太监出来了,又过了好一会儿,靖王才见薄嬷嬷亲自开门来传:“太后请殿下进来说话儿。”
忙一路小跑儿地进了屋,只见此时,皇祖母已经端坐在正厅的主位上了,完全不似平日里随意和他们说话的样子。心内但觉不妙,但来都来了,难道还能只是因为这一个开场的架势,就把自己给吓着了不成?
因而规规矩矩地向太后请安,施礼笑道:“皇祖母长乐无极……”
“哼,哀家不敢奢求长乐无极,只求你们能让哀家省心便好。”太后不悦道。这不悦,可是从语气到语言,都再明显不过。
靖王心内暗道“不好”,太后没让他起身,他也就只能这么弯腰施礼,大气儿不敢喘。他原本是来忽悠皇祖母的,却不想还没等忽悠呢,皇祖母就恼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对皇祖母,倒不是惧怕,而是尊敬。毕竟从小到大,给自己温暖的人并不多,除了三哥之外,对他最关怀的,也就是皇祖母了。
而且不怕说句不敬的话,皇祖母可是只千年的老狐狸了,他的道行,和皇祖母比起来可差远了。可这还没开始较量呢,皇祖母怎么就先甩脸子了?瞧皇祖母的样子,好像他做了什么被抓住的错事似的。
太后吓唬了他这一句之后,就不说话了,就只是沉着脸看着他。太后不说话,靖王摸不着头脑,自然不敢先开口,只能静静等了。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靖王觉得自己的腰都酸了,太后才开口,道:“老四,你今儿何以来求见哀家?”
靖王悄悄儿动了动身子,想要让自己弯得发酸的腰得以缓解。悄悄抬头看了看太后,见她那沉沉的脸色,便知道这话说出来,多半也是白说。可却也万万不能就此作罢。
因而装可怜道:“皇祖母,您要再不让孙儿平身,孙儿的腰可是要直不起来了。”
太后不悦地冷哼了一声,却也说道:“行了,起吧。”
靖王直起了身子,向太后“嘿嘿”一笑,又施了一礼道了声,“多谢皇祖母”。但这一次却是没等太后吩咐,而是自己起身。刚刚直起身子站定,就叹了一声儿,紧接着道:“孙儿刚刚送走了大哥,心里好不舒坦……想着皇祖母在宫里定然惦记着,便特意过来向皇祖母禀报一番。一应都顺顺利利的,大哥走得体面,身旁有那痴情的美妾陪伴,两人以夫妻之礼同葬,也不至于孤单。”
说起庸王,太后不免重重一声哀叹,道:“罢了……这也是他该当有的归路。正如你所说,好在体面。他能全了这最后的体面,也算是不枉在皇家走了这一遭。”
“是啊,虽说大哥做了错事,但到底也是父皇的儿子、也是孙儿们的兄长,只愿大哥来世投生在寻常百姓家,安然自乐吧。”靖王叹道。
太后重重一声叹息,不再说什么。
靖王却是不能就此打住,而是道:“大哥做了错事,孙儿也怨过大哥、甚至恨过大哥,可是在看着大哥的棺椁入墓室之时,这一切,都随着那墓室石门的关闭而消散了。孙儿只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我的大哥,我再也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