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9页

宸王顿了一下,很想要说几句安慰父皇的话。可又觉得,所有可能说出口的安慰之言,都像是客套地敷衍。因为父皇此生行至今日,所经历的一切煎熬,已经不是用几句安慰的话便能化解的。因而只是恭顺地应了一声儿“是”,便起身退下了。

他输了,即便是仔细谋划了一番,父皇也还是怀疑了他;但他却也赢了,因为最终,父皇真的相信了他。他,终于做到了。

这对父皇而言,或许很残忍,但这依旧比糊涂着更好些。

一轮红日向西而落,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宫里便要有一场大丧。冲喜之事还未成,丧事便先来了,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母妃给了慎妃这样体面的身后事,心里定然是委屈的。他知道,母妃恨透了慎妃。可这皇家里,凡事从不以你的爱恨为准,只看应该与否、体面与否。

母妃在这皇家里,以“体面”二字约束了自己大半辈子,自然也不差最终这一下儿。或许,这也不是最终的。

譬如父皇驾崩之后,若以母妃对父皇之心,只怕要随着父皇去皇陵,长久地守着父皇;或许也会青灯古佛,只想静静度日。可是为了全他的体面,母妃却必须留在宫里、且锦衣华服地留在宫里。不得已不以太后之尊,出来应一些凡尘琐事。

这皇家里,朱墙深深压人心,半点儿不由人。

父皇说,朕希望,你是不同的。

他也希望,他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