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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也叹了一声儿,道:“父皇对大哥,当真仁至义尽。都到了这份儿上,父皇竟然还只是说听候发落而已。后来咱们走后,不知怎么被大哥惹急了,这才说了斩首,但却是在三日之后……呵呵……这不还是在给大哥机会吗?”

靖王有些自嘲地苦笑道:“三哥,说实话,我见了父皇对大哥的态度,心里反而舒坦了些。总觉得这皇家里,除了三哥这边之外,总算有点人情味儿了。”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啊……”宸王拍了拍靖王的肩膀,兄弟两人豁然地笑着,进了汇贤居……

……

一个时辰之后,来蒙山大队人马已经从行宫门口儿下山,往京都城赶回。走在最前头儿的,自然是皇上的銮舆。因着皇上身子不适,皇贵妃留在皇上身边照看着,便并未另乘马车。如此一来,紧随皇上之后的,便是宸王府的马车……

之后是靖王的马车、豫王的马车,再后面,便是关押着庸王的囚车。

来时庸王铠甲着身烈马矫健,好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但归程之时,却只是穿着一身沾染了血迹的便袍,那威风的铠甲,早就被负责关押他的兵士给卸掉了,以便入囚车、方便戴手镣脚镣。因着混战,束发散落,脸上还有大片模糊的血迹,那是季鸿生的血、是风国将士们的血,混在一起,只是增添了他此时的落魄。

囚车跟着队伍缓缓行驶,身旁的兵士们时刻警惕着,生怕他逃了。

庸王的囚车之后,便是黄敬德的囚车、张启林的囚车。黄敬德此时已经回过神儿来了,知道周炎的死,周青峰和周家两位孙少爷被控制,都是庸王干的。因而趁着离庸王近之时,坡口大骂。

反正早就知道自己不能活命了,因而也不顾及着是否被皇上听到、不顾及着是否侮辱了皇家,什么难听骂什么,比泼妇骂街污俗低劣。什么畜生、猪狗不如、狗娘养的……这些脏话,一字儿不落的招呼出来。

张启林也在骂,骂的却不是庸王,而是宸王。但骂得却是和缓得多。虽然知道自己的性命注定保不住了,可毕竟还有自己的一家老小、九族亲朋在,还是希望能求得宸王和皇上开恩,网开一面。

因而只是骂说话不作数,明明说了只要投降便会饶了他和他们一家,结果却只饶了于家和季家,这不是明摆着不同对待吗?但骂了一会儿,又开始哭喊着求道:“求殿下开恩哪……求殿下开恩……都是罪臣一人的错,殿下要杀要剐,微臣半句怨言也无,但求殿下放过微臣的家人……但求殿下不要诛微臣九族啊……”

这又是怒骂又是哭号的,让人听着,还以为他疯了呢!

一旁看管着的兵士们,几番恐吓黄、张二人无法,直到出了蒙山范围内,眼见着要到村镇里了,知道实在不能由着他们这样下去,便只能将他们打晕了了事。

前方马车里,宸王却是始终闭着双目,半点儿不受外面的嘈杂影响。忽然睁眼,撩开车帘,喊了声儿:“蒹葭,你过来……”

第六百四十三章 :定论之前

“殿下有何吩咐?”蒹葭来到马车外问道。

“你进来再说。”宸王道。

蒹葭从敞开的车帘看到,容菀汐和秦颖月都在车里呢。有这两个女人同时在场,她可不想进去凑热闹。但见宸王一脸神秘,也还是将马交给一旁随行的侍卫们牵着,只身进了马车里。

宸王吩咐道:“去将季家今日在场之人都杀了,悄悄儿的。”

听得容菀汐呼吸一窒,转头看向宸王。宸王却是眸光平静,声音也很平静,对蒹葭道:“季鸿生虽是为大哥所杀,但此事毕竟因本王而起。如果本王没将他的家人带到蒙水边对峙,季鸿生便不会临阵反叛,或许能活。本王能做的,也就只是保住季家九族。但是今日在场的季家人,绝对不能留。不然可是徒留后患。”

宸王的话明着是给蒹葭解释,但实际上,却是说给容菀汐听的。容菀汐的嘴巴动了动,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出劝说之言来。

不免在心中暗暗自责,其实,也可以说是她害死了季家人。如果她不命程大志他们将季家人带过来,也就没有此事了。

宸王的顾及有道理,虽然是庸王动的手,但若是不懂事儿的,或许会将这件事都怪到宸王身上来。毕竟庸王日后,最轻最轻的,也是被软禁一辈子,而宸王注定飞黄腾达。在这两者之间,他们自然更愿意恨那个最终得势的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样的恨意,其实就是躲在暗处最危险的暗箭。你不知道它哪一天发出来、不知道它到底会不会发出来、甚至于不知道它是否存在。与其因疏忽而带来无可挽回恶果、与其因谨慎而费尽心力防范,莫不如将这可能彻底扼杀。纵然残忍些,但却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