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着皇上对他冷淡态度、可能是因着今年秋猎众人捧着的那个人再不是他、可能因着那个被他逐出府的女人现在就在皇贵妃身侧,庸王兴致也不高,只是一直自己喝闷酒。
此时即便是庸王自己阵营中的大臣们,对庸王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宸王阵营中的大臣们,自然更不会管他。这热热闹闹的夜宴上,庸王自己闷头儿独酌,身边儿只有小厮张福海服侍着,更显得形单影只、分外落寞。让人瞧着,竟然有种可怜之感。
夜宴过半,皇上起身,在李忠贵的服侍下往后阁去了。但因着皇上并未说散宴的话、皇贵妃也还在,众人自然都知道皇上是出去解手或是闲转去了,并未放在心上,仍旧顾自饮宴。
皇家的气氛沉闷,但其实朝臣们,多数还是很享受此次秋猎的。这一会儿宴饮过半,便也忘记了朝堂上的诸多压抑,不免自在起来。
宸王见皇上走了,便不等着,直接起身,向坐在对面儿的庸王那边扬声喊道:“大哥……”
朝臣们宴饮得再乐呵,毕竟还有皇上和皇贵妃在场,岂敢像在自己家里似的高声喧哗?不过都是些低声私语罢了。因而这章华阁内,实则还是挺安静的。宸王这一声喊,自然太过突兀,引得众人纷纷向这边看来。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装作没听到的顾自饮酒吃菜,可是太虚假了些,反而不是好应对。
宸王喊了这一声儿,便举杯向庸王做了个敬酒的姿势,笑道:“弟弟敬大哥一杯!”
此时宸王是坐在原本属于太子的那左首第一位上,而庸王此时,却是坐在原本宸王坐着的右首位上。这尊位之人向低位之人起身敬酒,样子可不太好看。但是若以兄弟之间而论,倒也没什么。
正在大家伙儿都觉得不过又是一场玩笑而已,都不放在心上之时,却见庸王双手撑地,身子悠然地往后一栽,抬眼斜看着宸王,冷笑道:“三弟这是做什么?”
无论是动作还是语气,都是十足的敌对之意。
宸王却是不在意,反而像是不明白庸王的话似的,笑道:“敬你酒啊!”
庸王冷哼一声儿,道:“三弟你现在可是亲王之尊,早就不把我这个连朝都上不去的小小王爷给放在眼里了。为所欲为的事情可没少干,这一会儿又装什么谦逊呢,给谁看啊?人前人后不一样儿,多让人笑话!”
庸王的话火药味儿十足,听得满阁的大臣们都是大气儿不敢出,都等着看宸王该怎样应对呢。而且原本的闲适之感已经被惊得消失不见,人人都提起了十足的警惕来,生怕两位王爷哪一句话牵扯到他们身上。
“哎……”宸王很苦恼地叹了一声儿,放下了举着的酒杯,叹道:“我知道大哥的怒气到底在哪儿了……大哥是在气我将大嫂接回去的事儿吧?”
被宸王这么坦荡的问出来,庸王反而没有被将住之感,而是冷笑一声儿,道:“三弟你又想搞什么名堂?我不再提这事儿也就罢了,你不躲着,却偏偏还要撞上来,是不是有点儿找茬儿之感?”
还没等宸王开口呢,庸王便紧接着恍然道:“啊……我真是糊涂了!以三弟你的聪明,怎么可能会没来由的找茬儿呢?一定是做足了变黑为白的准备,这才主动提起的。”
庸王伸了个懒腰,直起身子端坐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笑道:“三弟你说吧,我听着呢。”
宸王更是愁苦不已,叹道:“哎……大哥,如此一来,我也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摇摇头,自语了一声儿:“我这不是没事儿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麻烦吗?真是闲得慌……”
言罢,掏心掏肺地、又有些很无奈的说道:“大哥,我将大嫂带回去,可真是为了你好啊。大嫂现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如果让大嫂这么孤苦无依的一个人流落在外,大哥你的名声何在呢?还不要被人诟病吗?大哥你自己的名声好坏倒也不要紧,反正我觉得你也不在乎这些。可是让皇家的家丑闹得满城风雨,这对我风国皇室,说是奇耻大辱也不为过。”
“大哥,你想想,若不是我将大嫂接回去暂且安置,你少不了要被父皇斥责吧?我明明是在帮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自己的王妃,非要把她甩给我,这是何意呢?”
宸王的话也是越说越不客气了,很有深意的笑道:“大哥,你的意图,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反而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适可而止,大家和和气气的,只做光明正大的较量,岂不甚好?拿女人来做文章,不觉得有些丢脸吗?”
说完,没等庸王发脾气呢,便和气笑道:“大哥,今儿弟弟可是做起三姑六婆说和的勾当了,大哥你可要看在弟弟一番苦心的份儿上,消消气儿,就原谅了大嫂吧!夫妻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哪?大哥又向来宽宏。弟弟言尽于此,想来大哥必定会做出宽和的处置。弟弟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