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很是郑重:“皇祖母,这事儿定是有人有意为之,故意加害菀汐和孙儿。或许还要把二哥也捎带着,一举三得。若是换做孙儿,遇着了这样的机会,孙儿也定然不放过。”
宸王的意思,明显是在说庸王故意加害。
但太后却并不在意此事。只是笑道:“宸儿啊,祖母早就和你说过,在皇家,凡事不问对错。就算是有人故意加害又能如何?若是没有容菀汐给人这个机会,事情总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只要她活着,她和翎王的事,早晚有人拿出来大做文章。皇家的名声,不是让她这么败坏的。”
太后叹道:“庸王、翎王、你,容菀汐游走于三个王爷之间,哪怕她无所作为,哪怕她只是往那儿一站,都是个大祸害。这次的事你化解了,下次呢?再下次呢?若是哪一次弄出一个无法化解的大麻烦出来,该当如何收场?”
所以容菀汐这个大祸害,必须要除掉。
虽然太后没有明说出来,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其实太后的态度,宸王是早就料到的。知道太后不会细细听他为菀汐所做的辩解,因为在皇祖母那里,真相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通过这件事情,皇祖母认识到了菀汐的麻烦。所以无论事情真假、无论孰是孰非,麻烦,都是必须要解决掉的。
宸王便也不再据理和太后解释什么,而是直接起身,跪地坚决道:“皇祖母,这是孙儿的家事,孙儿希望,皇祖母和母妃不要插手。”
宸王的反应,也在太后的预料之中。她素来知道宸王的脾气,知道他一旦动了情,就糊涂起来。
此时真正见到宸王如此坚决的态度,太后非但没有妥协之意,反而更坚定了除掉容菀汐之心。因为明摆着,宸王已经对她动了真情。
但却并未马上回绝宸王,甚至于,别没有打算回绝他。
太后抚弄着护甲,眸光紧锁着宸王……
半晌,才道:“你父皇常说,所有的儿子中,你最像他。但哀家却觉得,不然……”
“你母妃初进宫那会儿,你父皇视若珍宝。像个初初情窦初开的少年似的,每日都往你母妃宫里跑。整个人也和之前完全不同,浑身透着那股子沉溺情爱的劲儿。因此而惹得朝中大臣多有不满,惹得你母亲在后宫的处境堪忧。你父皇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着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过几日的功夫,待你母妃,便与寻常妃嫔无异……”
“不耽于情爱,对女人不沉溺不执著,只以江山社稷为计、只以局势为计,这才是帝王该有的风范。可是你呢?宸儿,你自己说,你可有你父皇的半点儿魄力?”
太后很少斥责宸王,因为这孙儿自小便聪明懂事,喜欢还来不及,哪里来的斥责之意?但这一次,那后一句里,已经满是凛然的威严。
宸王听了,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般,直接道:“父皇不是也没处死母妃么?”
“你……”太后着实被宸王这话给气到了。不由得,指着宸王的手指头都在颤抖。
也的确是被他这句话给噎着了,说不出什么辩驳之言来。
“只要不杀了菀汐,留她的命在,一切孙儿自有分寸。”
“你能有什么分寸?你但凡有你父皇一半儿的魄力,也不会将秦颖月又给接回去,也不会被人给了这般羞辱之后,还来为她求情!纵然容菀汐在边疆没有和你二哥做那出格的苟且之事,她心里放着你二哥,不顾你的名声去边疆救人,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儿。你却还是这般不知醒悟……你……”
“太后……”薄嬷嬷见太后气得厉害,忙递了一杯茶给太后。
太后久居深宫,多年来,已经历练成了波澜不惊的性子。很少有这样大发雷霆的时候,甚至于连高声说话都不曾。这会儿指着宸王这般怒斥,的确让自己的心绪也乱了。因而轻叹一声儿,接了薄嬷嬷递过来的茶,缓缓饮着,着意让自己平复心绪。
自打记事儿一来,宸王的确没有看到过太后有这般动气的时候,因而一时也不敢再说什么,担心会让皇祖母气伤了身子。
屋里安静了半晌,太后平复得差不多了,方道:“你自己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生死存亡之时,岂由得你儿戏对待?”
“哀家不知道你将秦颖月带回府里去,是否还有别的什么用意。但仅此一件让人诟病之事,倒也好说。可如果再来一件,或者有人直接利用你所在意之人逼迫你放弃什么,或是逼迫你做些什么,你该如何抉择?你的性命、你母妃的性命、沈家族人的性命,你可都想过没有?”
太后虽说话说得很重,对宸王的问话也不少,但却已经完全是平静的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