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平日里对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们并不怎么关心,只是在大家伙儿都聚在一起的宫宴上,或是从太后和妃嫔们那里,知道谁和谁相处得好一些。但是具体亲近到什么程度,父皇是不知道的。
父皇早就知道他和老四关系好,这点他很清楚。而且也从没有想要在父皇面前掩饰他和老四能玩儿到一起去这事儿。只是父皇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好,到底只是限于吃喝玩乐、小帮忙小牵扯,还是实际上已经牵连极深,到了某种共同谋划的程度。
今日他和老四在父皇面前,若是自说自话,没有什么干系还好。但如今他和老四所说的却是如出一辙,父皇心里,定然已经有数儿了。
悔之悔之!然而悔之晚矣啊!
父皇定然以为,他和老四已经在一起筹谋什么了。而且父皇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合起伙儿来骗他。父皇不怕儿子们斗,甚至于,反而希望儿子们斗,因为这样于皇权稳固更有利。可若有哪两个儿子所做之事不是为了讨好他,而是合起伙儿来一起算计他,这难免会让他觉得危险。
但父皇却也不会怎样表露出来,只是心里头会着意提防着罢了。
而正是这种提防,对他和老四最为不利。
老四的日子过得无忧无虑的,现在还没到什么极其难以应对的时候,宸王不想让他平添担忧。因而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这个察觉告诉给靖王。
毕竟如果接下来没有什么对抗皇权的错事,父皇是不会对他们两个的“小帮派”做什么打压的。只是像以前一样,由着他们两个兄友弟恭。所以自己这边再小心着些就行了,没必要影响到老四的逍遥日子。无论是逍遥着过、还是谨慎着过,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何不让他逍遥一些、快活一些?
宸王不免暗自轻叹一声儿,心想,到底还是斗不过父皇啊!在父皇面前,一个念头儿稍有差池,就会让父皇给试探了去。
“怎么了三哥?怎么愁眉苦脸的?我看父皇的态度倒还好,好像没什么深究的意思。言语之间,气得好像还是大哥不懂事儿呢。”已经走出了好远,瞧着这一会儿周围没人儿,靖王这才问道。
宸王道:“没什么,父皇的确没有苛责之意,只是让我把百姓们的传言压住,弄得好看一些罢了。我愁的是……”
宸王四下看看,见的确没人,这才低声道:“接下来,少不了还要和颖月有诸多往来,看来要冒一番风险了。”
好在这只是他一人的感情之事,牵扯不到老四。父皇若要怪罪,也只会怪罪他一个人,而不会动了收拾他们这“二人小帮派”之意。其实仔细想想,今日让父皇试探了去,也没什么要紧的。
毕竟往后路还长,他和老四是真的如同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般,想隐藏是隐藏不了的。莫不如让父皇清楚了,许是过一阵子父皇自己想通了,觉得他们两个不虽然会站在一处一起算计,却也不会到算计君父的程度,便也宽和起来不甚介意了。
靖王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劝说他三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深刻有力的话,最终只能来了一句最简单的:“你要是不想要这条命了,你就继续和她牵扯着。活不活在你,你自己想去吧!”
宸王“嘿”了一声儿,心想哪有这么严重啊?难道我还会蠢笨得给自己化解不开不成?
但看他四弟一副教训儿女、对儿女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也就不说什么了。因为知道他四弟此时一定很心累,觉得有他这么糊涂的哥哥,也是上辈子做了孽。
至于保证一定不会牵扯到老四的话,就不必说了。因为老四并不在意这些。而且若说自己的成败完全对老四没有影响,也是不可能的。
大哥这一招儿,的确够狠呢!真的抓住了他的软肋。
“你干什么去?”宫门外,宸王上了马车,刚要和老四说告辞之语,老四还真的跟上来,要到他家里下棋去。
“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呢?没看我不是很欢迎吗?”宸王嫌弃道。
“我管你欢不欢迎,我有正事儿要办呢,懒得搭理你!”靖王说完,环抱着双臂,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很有派头儿的样子。
宸王今儿做错了事,暗暗觉得理亏,便也不和他争辩什么,很是安静。
回到王府中,两人并排走在芙渠边儿上,宸王忽地搂住了靖王的脖子,把他往芙渠那边拖:“走走走,我们去小舟上下棋去。回头儿叫人送点儿冰块儿来,岂不妙哉?”
“谁要和你下棋?你自己去吧!我说了我还有正事儿呢……”靖王挣脱开宸王,快步往后宅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