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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周青山并未直接回答皇上的话,而是指着李谢和戚常发道,“本官是何等身份?你二人是何等身份?本官岂能和你们这两个小小狱卒有什么牵扯?”

“若是以你二人之言,先前你二人都只是生计都成问题的升斗小民,本官又不是如来佛祖知晓世间万事万物,岂能知道你们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简直一派胡言!荒唐至极!说!是谁让你们这么说来诬陷本官的?”

周家势大,又仰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周家人在皇上面前,不似其他大臣那么唯唯诺诺,甚至于比太子和宸王这些个皇子们,腰杆子还硬一些。

若是放在平时,周青山的这番不顾皇上在场的训斥,也是没什么错处的,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说什么。

他也是吃准了平日的应对,在此情况下,也不好变了章法,只能用平日里的法子,表明这事儿和他没关系。

但今日皇上岂能似往日里那般宽和?趁着他这不分场合的咆哮之言,直接抄起一本奏折,怒而摔在他的脸上:“周青山!你好大的胆子!”

周青山忙跪地叩首道:“微臣被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冤枉,一时心急,只想求一个真相,以至乱了分寸。在陛下面前大声喧哗,冲撞了陛下圣耳,还望陛下恕罪!”

皇上的反应,其实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了。就知道他今日若是在皇上面前训斥这两人,一定会引来皇上的怒火,但却仍旧着意为之。见这架势还不清楚么?皇上是有备而来,只怕心里早就定了处置的法子。他就算好一番唯唯诺诺地辩解,皇上也是不会相信的。更会抓住他这和往日里不同的态度,再做一番文章。

左右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如自己个儿痛快一些,而且也不至于给皇上再抓住什么把柄。

“恕罪?周青山,你让朕恕你哪一个罪?”皇上沉声道。

“微臣御前失仪,冲撞了圣颜,望殿下恕罪。”周青山稍有些惶恐地说道。

“呵呵……除此之外呢?”皇上反而被气笑了似的,靠在龙椅上,缓缓问道。

周青山一脸不解:“除此之外……微臣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罪。”

皇上笑了一声,不看周青山,而是看向太子,问道:“太子,你说,你大舅他应该认下的,是什么罪。”

太子看了那两个狱卒一眼,施礼道:“回父皇,若是这两人所言为真,光禄大夫认的,应是居心叵测之罪。若这两人说的不是真的,光禄大夫认的,也不仅是御前失仪之罪,还有为官不慎之罪。若非是得罪了什么人,岂会遭到这番诬陷?”

未免让皇上觉得他是向着他大舅说话,又忙道:“所以儿臣以为,现如今,应该查清楚这两个狱卒的底细,以确认他们这一番话的真假。若是真的,那么光禄大夫如此藐视王法、滥用权力以壮自己官威的做法,绝不能轻饶。”

这番话,听起来是毫无私心地让皇上重重责罚他大舅,但实际上,却依旧是在为他大舅开脱。这两个狱卒说的再明显不过,就是周青山用他们做眼线和刀斧,做那些欺瞒皇上的事,说是有谋逆之心也不为过。但他却只是用了一个轻描淡写的“以壮官威”来说此事。

可除此之外,他又能怎么说呢?难道还能直接说,镇国公府在朝廷的各司各衙门都安插了眼线,为的就是实际掌权?再蠢笨、再想要摘清自己,他也不至于这样做。

父皇只是叫了大舅一人过来,并未叫了他外公和二舅一道过来,且这两个狱卒供出来的,也只是他大舅一人而已,没牵扯到旁人。所以今日之事,最严重的后果,也只不过是对他大舅一人的处置,和整个镇国公府并无关联。

他若现在就过河拆桥,日后指不定会让自己面临腹背受敌的状况呢。

皇上听出了太子的囫囵话,沉声道:“太子,朕看你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皇上这话说得,可是相当重。

吓得太子慌忙跪地,重重叩首,却也不敢说什么。

心内是既忐忑,又糊涂。他的话虽说有帮着他大舅开脱之意,但却也并不是全然偏帮着啊。他一口一个“光禄大夫”的叫着,难道父皇还听不出他的疏远之意?且也说了,若这事为真,可一定要重重责罚。算起来,应是哪一边都不得罪,父皇何出此言?

太子刚到御书房,虽然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却也没想到皇上心里的怒意到底有多少。哪里能想到,这时候只要他不认罪、不指认他外祖家,在皇上眼里,就已经是大罪了呢?更何况他现在还两方都不得罪地说囫囵话,更是让皇上厌恶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