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皇上只简单地说了这两个字,对太子的这一番支吾,完全没听进去似的。
太子也不罗嗦,痛快地应了一声“是”,便说道:“儿臣在刑部衙门的后堂召见了曲福城,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儿。曲福城想来是决心已定,说得相当痛快。说……说他知道三弟的一些底细。”
太子略抬眼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神色如常,便继续道:“曲福城说,他知道三弟在外面有一些产业,而且这些产业每年都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他觉得,这些产业里头,一定有什么猫腻儿。但因为他此时人已经在监牢中了,也查不出到底是什么猫腻儿来,便告诉给儿臣。”
“儿臣估摸着,曲福城是觉得,三弟让他陷害儿臣,儿臣心里一定对三弟恨之入骨,知道了这些事,一定会立刻去查,然后到父皇面前来揭发三弟。这样一来,三弟受到父皇的责罚,他也算报了仇……他自己和儿臣说,说三弟利用他之后,就想要借王法的手除掉他,不打算为他报仇了,他很恨三弟,要给三弟个教训。”
太子一声很轻蔑的冷笑,说道:“小人惯常爱以小人之心来度人,他自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便以为儿臣也是如此。儿臣虽说对三弟的做法颇有微词,但却也不至于在背后搞小动作报复。曲福城这算盘是打错了。只不过……他说的事情,的确让儿臣震惊……”
顿了顿,略抬眼看了看皇上的反应。发现父皇仍旧是仔细听着的样子,便继续道:“所以儿臣就问他,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而且是否能确定他的所言非虚。曲福城便说……其实三弟和蔡大人交好只是假象,自从前年巡视三淮时起,他就已经开始为三弟做事了。只不过一直是在暗处,从未拿到明面儿上来。明天儿上,三弟为了避嫌,总是表现出很瞧不上他的样子……”
“儿臣细细回想一番,发现在三淮的时候,三弟对曲大人的态度的确不怎样,只是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三弟待人向来宽和,怎的偏偏对曲大人这么过分?若非是刻意为之,怎会如此?”
太子故意顿了下,好像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似的,忙收回话头儿,继续道:“曲福城说,三弟有让他帮忙解决过一件生意上的事儿。当时他便留了个心眼儿,顺藤摸瓜,将这些都查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他所查出来的这些,实打实的真,绝无半分虚假。说是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所以……儿臣便仔细听他说了一会儿。觉得实在事关重大,便让他将所言之事全部写下来,以便给父皇过目。”
太子说完,便将手中的一卷纸递给了皇上。随后便退到一边,不言语了,等着皇上做定夺。
为的,就是要做出不愿意掺合此事、却又不得不搀和的为难样子。该说的都说了,这是他的不得已;除了该交代的事情之外,他一并不管不问,这是作为一个兄长,对弟弟的关怀和胸襟。
皇上仔细地看着太子呈上来的东西,渐渐,眉头紧锁……
第四百五十三章 :触龙禁脔
太子呈上来的东西,并无任何错处,其上写的所有关于宸王现有产业的内容,都是宸王的产业无疑。无一处漏报,更无一处多报,刚刚好就这么多,太子的调查,可谓恰到好处。
“无稽之谈!”皇上看完,却是将这张纸团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父皇息怒!”太子见皇上有恼怒的神色,忙跪地叩首,“儿臣也觉得曲福城报上来的这些实属无稽之谈!估计是曲福城记恨三弟,所以在牢房里想出了这么一个危言耸听的陷害法子来!若这上头写的东西都是真的,老三每年都要有万把凉白银的进益,如此累积下来,岂不是富可敌国了?又不是要自立门户,老三要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呢?”
太子面儿上做得诚惶诚恐,实际上,心内却是欣喜不已。父皇如此恼怒,可见对这上头所写的东西信了几分。不然,若说是无稽之谈,岂不是呵呵一笑了之?
在这时候,他不多加些提点,以让父皇意识到老三做这些的真正意图是——自立门户,更待何时?
皇子在外头经商,这事情说出去,顶多是不光彩罢了。若是其中没有什么贪赃枉法、滥用私权的事情,单凭做生意这件事情本身,是不至于被降罪的。单凭这件事情本身,多说也就是被斥责一番,说不能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罢了。
所以必须要让父皇意识到老三做这些事情的这正意图,才能将“曲福城”报上来的这些东西所带来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如若不然,没准儿父皇还要夸老三有头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