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馨兰稳着自己的心绪,在等待云裳过来的时候,悠然地喝着清茶。不问冬雪什么,也不问宸王什么,一副全凭宸王定夺的模样。
冬雪不说话、方嬷嬷不说话、宸王不说话、容菀汐也不说话……这屋子里,自然就没有敢说话的人了。安静得,只闻窗外的风声。
这些久未见宸王的姬妾们,此时却是连对宸王意思意思的关切都没有。
不多时,云裳带着一身衣裳,随着初夏进了昭德院。
见了这阵仗,眼中没有丝毫惊奇,目不斜视地向宸王施了一礼:“殿下,衣服带来了。”
“嗯”,宸王点头起身,“你随本王到内室去,伺候本王换上。
内室寝房和外头的这个小方厅,只隔着一个雕花月门,并无什么遮挡。宸王要换衣服,总不好当着这些姬妾侍婢的面儿换吧?还没糊涂到这种程度。
因而是到床前去,由着云裳放下了床幔。宽大密实的藕荷色绸缎大床幔一放下,便将里头的情况完全隔绝了起来。
容菀汐是没太在意的,只是因着这屋子里气氛沉闷,未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卤。刚端起茶杯来,目光无意间落在冯雅意身上,只见风雅意看着那落下的床幔,眼中露出很鄙夷的神色来。
这鄙夷,自然不是给宸王的,而是给云裳的。
容菀汐嘴角略含了一抹笑意,极其轻微,不会被任何人所察觉。轻轻抿了口茶,趁着抿茶的功夫,无意间抬眼,向在场的姬妾们打量了一圈儿。
薄馨兰和柳美人、刘美人,是看都不用看的,容菀汐的目光直接略过,没做停留。这三人,一个是因为太聪明,不会将一个丫鬟的心思放在眼里;一个则是因为太清冷,任何事情都入不她的眼、入不了她的心;还有一个,则是因为太单纯,根本看不出事儿来。
但除了她们三个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表露。奇怪的是,平日里看似最事儿的齐月灵和闵红媚,反而不如冯雅意的反应大。
看来……这王府后宅里,最爱宸王的,是一直不声不响的冯雅意。
云裳躬身给宸王掀开床幔,宸王穿了一身稳重的玄色衣袍出来,映着那如玉的面庞,当真是仙人遗世、一眼惊尘。
容菀汐稍微看了冯雅意一眼,只见冯雅意的目光落在宸王身上,十分痴恋。但却并未全然失了神,顷刻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回了目光。
“走吧,大家伙儿都跟着。若能查个水落石出,也都心安些。”宸王随口吩咐了一句。
宸王随意说了一句,他的这些女人们,却是不敢怠慢。忙起身,等着容菀汐先行。
容菀汐知道宸王说要换衣服,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不知道在玩儿什么猫腻儿呢。因而即便她刚刚也进了青萝的屋子,沾染了那不吉利的血气,却也并未如同宸王那般折腾。而是并不推辞的,紧随着宸王出了昭德院。
冬雪面色沉稳,但心底里,也是相当不安。故意走在后头儿,看了同样走在后头儿的薄馨兰一眼。薄馨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儿,冬雪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为了避嫌,薄馨兰故意快走了几步,走到其他几个女人的前头儿去,离冬雪远远儿的。
薄馨兰一走,冬雪的心,未免又悬了起来。
薄馨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儿,可是薄馨兰自己的心底里,又能有几分确定呢?
宸王要搜屋子,的确没什么不妥的。但宸王亲自过去、又是这般声势浩大的,倒像是心里有什么确定似的。如果不能确定一定能搜出东西,宸王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不是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冬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在得手之后,马钱子已经被她扔到宜兰院后院儿的小茅房里去了。在便桶里,不多时便会同屎尿混合在一起。就算有人找到了那里,也分辨不出来。所以此时宜兰院里,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一星半点儿的马钱子。她的身上,更不可能有。就是让人扒光了搜,她都不怕。
所以……应是无碍的。宸王那么尊贵的人,总不好故意栽赃陷害她吧?图点儿什么呢?宸王是要找出那个下手之人,要的是真相,又不是故意和她这小丫头过意不去。
容菀汐也不好把宸王那动手脚的事情弄得太明显,到了宜兰院,便站在了院门口儿。笑道:“刚刚我的身上,也在青萝那里沾染了不详的血气。没来得及换衣裳,便在门口儿看着吧,不进去了。反正也就一会儿的事儿,还了冬雪清白便好。”
都知道容菀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她说不进去,就一定不进去了。齐月灵笑道:“妾身在这儿陪娘娘,免得娘娘和初夏姑娘两个人在这儿,怪冷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