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嬷嬷恭恭敬敬地说着,却是听得卢采曦的脸上阵红阵白。靳嬷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是她非要让靳嬷嬷去宜兰院,就说明她心里头有鬼。如果这事儿传出去了,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多加利用。
可若是不让靳嬷嬷过去……她藏在被子和枕头里的那些药粉,一旦被发现了……
卢采曦端坐着,心念迅速转动着,却是越转越混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嬷嬷的意思是,今儿这搜房的荒唐之举,非做不可了?”半晌,卢采曦沉声问道。
“夫人莫要为难奴婢,奴婢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说起来……”靳嬷嬷故作吞吞吐吐地说道,“说起来,夫人岂会……岂会不小心捡了那一块玉佩回来?所以便是搜一搜,也无妨吧?奴婢实在不明白,夫人这般阻拦,所为何意……”
卢采曦的嘴皮子,只是平日里在说无关紧要的话之时利索一点儿。一到了真招儿上,脑子的应对根本不上,这嘴皮子也就连带着笨了起来。哪里能是靳嬷嬷的对手?靳嬷嬷的这一番话说完,卢采曦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因而只好看了秋燕一眼,意思是,让她机灵着点儿。可秋燕只是耳观鼻闭观心地在她身旁垂首站着,根本就不看她。
卢采曦心内暗恨,心想这贱蹄子会不会在关键时刻给她添麻烦?
“夫人?”靳嬷嬷低声儿提醒了一下。
卢采曦已经猜到,今儿的事,就是冲着她来的。指不定是靳嬷嬷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向殿下禀报了,请得了殿下的这一番示下。若是不让靳嬷嬷搜,闹到殿下那里去,殿下也一定会站在靳嬷嬷这边。非但自己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会让殿下以为,她是做贼心虚。
因而这事儿,逃脱不得。想来那已经缝进枕头和被子里头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不如尽量降低靳嬷嬷的警惕,使得她去搜的时候不那么仔细。
“嬷嬷也知道,如今因着我有身孕,在这王府里,多少人是嫉妒着我的?”卢采曦说着,上下打量了靳嬷嬷一眼,曼然道,“嬷嬷说,自己是受了殿下的指派,可我并不知道,除了殿下的意思之外,嬷嬷是不是还领了别人的什么吩咐……若是嬷嬷手底下的哪一个手脚麻利的丫头,不小心掉落了什么东西在我屋子里,回头儿却反而说,是我屋里本来就有的,这可如何是好呢……”
“我呢,一直以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所以就想着,别给人引误会的机会。但既然嬷嬷非要搜,我自然也不会过多阻拦。我怕什么呢?白的总不能被人说成黑的去……”
话音未落,就见宸王自院门口儿进来了。
见着了他,卢采曦心内原本的肯定、原本的告诉自己该有的理智,又不见了。一见着他的面容,便将希望又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心底里有一个念头儿,觉得只要向他娇滴滴地叫苦一番,他就会免了香来院的搜查。
这念头儿起得很快,她根本无暇去细想。只是由于往日里和他娇滴惯了,便自然而然地起了这个念头儿。心惊胆战之时见着他,便将这一阵子以来意识到的他的所有冰冷、察觉到的他的所有态度,都抛到了脑后儿去。
委委屈屈地快步迎了出去,在院子中间迎上了宸王,施礼道:“妾身给殿下请安……”
“爱姬何须多礼?”宸王扶住了她,将她扶了起来。
感觉到他的手触碰到了自己的手,卢采曦的心里,更觉得安定了些。
“搜完了?”宸王见靳嬷嬷在院子列站着,问道。
“回殿下,还没搜呢。夫人正要让奴婢进去搜,殿下就来了。”靳嬷嬷道。
并未向宸王告卢采曦的状,因为这样反而要引得多费一番口舌。说了卢采曦让搜,只要殿下一点头,她就可以带着人进去了。
听了靳嬷嬷的话,卢采曦忙撒娇道:“殿下……王妃娘娘丢了个玉佩,和妾身的香来院又有什么关系呢?妾身岂能去做那偷盗之举?想必殿下的意思,也只是让嬷嬷去搜奴婢们的房间吧?岂会让这样的事儿来折辱了妾身们?可是靳嬷嬷却非要连妾身的房间也一起搜。妾身是主子,房间岂能让她们这些奴婢们一乌央地去冒犯呢?”
卢采曦挽着宸王的手,娇声说着。眼中湿漉漉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流下剔透的眼泪来。
身子又向宸王的手臂上贴了贴,胸前的丰满蹭着宸王的手臂,声音更黏腻了:“可是嬷嬷非要进去搜,妾身也不想弄得府里乱起来,所以只能说了同意让嬷嬷进去搜。可这心底里,实在不舒服得紧。这是把妾身当什么了呢?当小贼了吗?往后这王府里,还有没有主子和奴才的分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