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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寂寥,纵然臣妾是一个能安静得住的性子,可心底里,也总希望有人能到这空荡荡的漪澜宫里,陪臣妾说会话儿。若是凝儿嫁得近,逢年过节,总能来瞧瞧臣妾。臣妾每日里盼着这年节,日子也能有个盼头儿。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儿,臣妾只想着,暮年深宫苦寒之时,能有这小棉袄儿来暖暖身子……”

“陛下,臣妾老了,臣妾也会怕……”

皇贵妃的声音虽说很是平静,只是稍微带着些许哽咽,柔柔地说着,但眼泪,却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她这一世至此,在所有妃嫔之中,的确算得上美满。纵然是坤宁宫皇后,却也和她比不得。皇后空有后位,可她却有皇上的恩宠。

但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之后呢?三十年之后呢……

若皇后最终成为太后,她呢,她和宸儿的归宿,该当如何?

她和宸儿的性命都是悬着的,可凝儿却是不同。嫁出去的女儿,便是夫家的人,即便哪一日祸起,太子也没有什么理由将凝儿也牵扯进那罪责里。她的生死并不要紧,但儿媳那边,若是真到了祸起之时,至少还能有一个躲藏之所以作周旋。

她老了,她在这未央宫里战战兢兢的一辈子,末了,她不能不为她的儿孙做打算。她只有这一个女儿,不管是为了他们母女之间、兄妹之间的相互照应,还是仅仅只是为了女儿的婚姻幸福,她都不可能让女儿作为一颗被皇室抛弃的棋子,远嫁到那蛮夷之地去,最终落得一个以血祭旗的结局。

说完了这一番,皇贵妃仍旧只是静静垂着头,甚至连哽咽之声都不敢发出,但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其实她心里是没底儿的。她只能确定,听了她的这一哭诉,皇上绝对不会恼,皇上会有些心疼她。但这心疼,到底能不能到为了她而自找一个麻烦的程度,她是不确定的。

她在赌。

若这一次赌输了,今日便就此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