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
船只顺流而下,不过半日功夫,距离阜阳渡口已只有十里路,午间日光盛烈,驱散雾霾,远远看见玄色川流船旗,陈导高兴得哈哈大笑,“是我们的船,援军到了!”
江淮多有湖泊水流,能造出全天□□量最大,航速最快,最坚固的战船,以及战力最强的水师,现在见百十只船舶从前方驶来,军将皆是欢呼庆贺,不少士兵从货仓出来,摇旗呐喊。
年观止看着远处未动,忽而上了高台,亲自雷鼓,不一会儿江对面传来应和的鼓声,这才放心了些,只不知为何,直觉不安,盖因申镇与他同为军司马,彼此相熟,此人是个大嗓门,他们能看见对方的船只,对方肯定也能看见他们,却未见申镇现身喊话,且这百十只船舶的行船速度似乎快了些,宁静,肃杀。
年观止立时叫停了行船,奔至船头,朝对面扬声,“可是申将军!请出来一见。”
对面无应答,年观止心道不好,刚欲吩咐诸将备战,桅杆却剧烈晃动,只听砰响自船底传来,定是有水鬼潜伏在江里,凿船沉江。
船舶倾斜,陈导骇然,“不可能!这些旱鸭子怎么可能潜到这里,埋伏这么久——”
年观止环顾一周,近处二十来艘船都受到了攻击,立时暴喝了一声,“他们能拿下申重的船,还有什么不可能,船下有水鬼!年家军,下水!”
不用他发令,已有船将背着刀兵扑入水中,不多时江面上付出鲜红色。
“敌袭备战!”
号角声穿入云霄,回荡山谷,施安下令,“弓箭手,火箭准备!”
船帆易燃,距离足够近,熊熊烈火冒起浓烟,弥漫江上。
徐来看向身侧清贵俊美的男子,此时立于船头,未着铠甲,一袭青衣,身形修长,显得清冷,天光中仿佛荆山美玉,高贵不可接触,手腕却杀伐,徐来不得不佩服,对方请到了曾与祖父齐名的水师将军上官淼,率领宿州将士,与临川麒麟军遥相配合,截杀申镇五万水师,非但百十艘战船归入大成,还在极短的时间内收归训练了两千精良水兵,北上阜阳,料定年观止会回撤淮南,事先在江下布置埋伏,眼下年观止大败亏输,杀不了江下的水军,战船进水,沉的沉,翻的翻,已不成气候。
时机,用兵,用人,七日里此人运筹帷幄,渊渟岳峙,已不再是帝王之尊,但军将士兵回禀时,亦不自觉恭敬有礼。
徐来向对方行礼的手已经抬起,又放下,咳嗽一声,未见对方注意,又重重咳嗽一声,上前一步,司马庚已不是皇帝了,虽为安平王,却无实权,此番南下,另有宴归怀、杨明轩二人,此二人是陛下亲信,可见陛下从未真正信任过他。
他虽无兵战的经验,也熟读了兵书,知晓陛下是想融合麒麟军与萧家军,拿下年观止,军情紧急,权益之下方才起了立后之心,但没关系,他愿意的,且如果不是他有一丝可取之处,陛下必不会立他为后。
漫天烟火中,厮杀声震,少年人心如擂鼓,晨起江上的日光并不炽热,却叫他清秀的面容绯红了一片,刚刚抽苗的身形站立得笔直,眸中皆是向往和炽烈,年少慕艾,自有少年人单纯阳光的活力。
少年人藏不住欢喜,加之改了性情,压着张扬自傲的脾性,约束部将听令袁翁,柴枞等人,虽为将立后一事宣之于口,也掩不住军将们的耳目。
司马庚眸光扫过少年清秀的面容,朝阳初升般的生机,淡声问,“博望侯几人到南饮山时,伤势如何?”
徐来回禀,“回禀安平王,三名暗卫,伤势很重,禁军中郎将几乎只留有一口气了。”
司马庚眸光微凝,“元呺,还是申兴?”
徐来回禀,“是元呺。”
话说完,又十分懊恼,不由自主挺了挺胸膛,往前挪了一步,与司马庚立到同一位置,却见对方眉间凝色,似乎带着惊疑,心神不稳。
徐来记挂的是另外一件事,见对方拾阶而下,出声唤住人,被对方双眸一扫,几乎想叩礼,但有些话必须要说明,“我知道你是陛下的人,侍奉过陛下,但我不介意,等我入了宫,必不会像先帝的后宫,叫后宫乌烟瘴气,我只想陛下在后宫里轻松自在,没有烦恼,陛下喜欢你,我就不会害你,我会做一个合格的贤德的皇后。”
少年人感情热烈,声音不算小,旁边守卫的士兵侧目,司马庚淡声道,“我与陛下并无君臣主奴之外的关系,实则陛下并非贪花好色之人,既已认定了你,宫中便不会再有旁人,她待榻上人很好,你安心跟着她便是,日后诞下龙儿,定x国安x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