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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寒勒住缰绳,“成败只此一举,此时若不突围,我等只得困死城中。”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君勿要再多言,萧家军一鼓作气杀出城外,霸业可图。”

崔漾在城外御车上,未等来萧寒和谈,却只见上党城城门大开,吊门下放,千军万马踏过护城河,冲杀而来,喊杀声震,锐不可挡。

梁焕、徐令摆阵,迎敌厮杀。

不过一瞬,崔漾便明白了萧寒所思所想,被气笑了,却也丝毫笑不出,远看两军交战,萧家军虽勇猛,但阵前麒麟军皆是精锐,再加上梁焕、徐令指挥有度,配合默契,分别冲破了蔡赣鱼鳞阵、郭林偃月阵,自午时到酉时,大小冲击二十余次,萧家军终是不敌,退入城内,上党城门再度关闭。

粗略估计萧家军伤亡万余人,城中该还有七万余人。

崔漾召集副将以上的军将,问道,“合全军之力,攻破上党需要多长时间?”

诸将皆是迟疑,半响徐令上前禀告,“上党占领高地,城墙牢固,城墙下基石实则是岩石山脉,城中还有十二道天沟栅防,固若金汤,此城素来易守难攻,且如今城中还有余粮,强攻只怕不比困城快多久,困它一个月,自然也就饿死了,不死,也必投降。”

梁焕上前道,“可一个月,任凭突厥人在北地烧杀一个月之久么?按照以往突厥人的脾性,长驱直入无人抵挡,所过之地只怕寸草不生,雁门、燕北、代郡、幽州将近四百万人口……”

他们本在漠北征战,对突厥人并不陌生,都是人高马大的劫匪,素来不把关内的百姓当人看,实在没有粮食可劫,抓了人当奴隶不说,砍砍烧烧也就吃了,在突厥人眼里,关内的百姓不叫人,叫两只脚的羊……

其余诸将皆不言语,帐中气氛焦灼,崔漾又问,“可有拉拢荜庆、严元德的可能。”

许半山明白主上的意思,但依旧摇头,“此二人只听萧寒号令,叫这二人弃萧寒而去……”

“留一部分军队守卫明关,其余军将北上雁门御敌?”

此计亦不妥,萧寒兵强马壮,除却出调的三十万大军,各郡县皆有驻军,一路过关斩将,介时更无法应敌。

崔漾再派齐逊,去上党城外,欲与萧寒和谈,却依旧被拒之门外,崔漾听了奏报,握着折扇的手因用力而发白,诸将姑且退了出去,商议破城良策。

崔漾阖目沉思,看向北地舆图,半响起身,掀帘出去,面容已恢复如常,吩咐帐外诸将,声音沉静,“传令全军,回撤百里,撤回浊河以南。”

诸将听罢,皆是震惊,“陛下——”

诸君诸将伏地,叩问圣安,梁焕、徐令几人皆十分动容,无论如何,在他们眼里,燕北都是大成的土地,幽燕之地的百姓,亦是大成的百姓,如何能放任他们手无寸铁死于突厥铁骑之下。

诸将心头皆是热意,叩拜圣恩,“陛下……”

崔漾眸光沉静,“都起来罢,速速安排,守好浊河天堑,避免万一,另外调派士兵,接收北地流民,许先生负责分调军粮,看能匀出多少。”

第57章 、先顾好你自己罢

烽火狼烟, 萧家军虽然暂时退入城中,却丝毫不见畏惧,反而冲到帐前, 请愿发起第二轮突围攻击。

军将们纷纷献策,袁翁、段仕等人再次相劝, “边关告急,女帝发诏文示下,愿封国主为安国侯, 国主若是拒绝,恐失了北地民心。”

萧寒勒住缰绳, 面容坚硬,眉如断剑, 生来便为杀戮与掠夺,“公卿之言,本王岂会不知,但若就此弃城投降,它日再反,我萧寒便是反复小人,若不反, 女帝合萧家军与麒麟军之力, 迎敌突厥,民心岂会在我萧寒。”

诸臣僚俱是静声。

“女帝收编我萧家军,必派萧家军与突厥人厮杀迎敌, 无论胜败, 皆是伤亡消耗, 女帝迎敌突厥大军, 赢得了民心, 又剪除萧家军势力,一举两得。”

萧寒眸光如长空疾电,似蛰伏暗夜间的猛兽,“袁翁,得谋民心之前,需得保住兵力,否则,无兵无粮,要民心亦有何用,我萧寒若是志在沙场征战的将军,十五年前便不必起势,十五年后亦不必发兵攻打大成,如今半途而废,不战而降,岂对得住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大丈夫生于世,当有一番功业,胜了自当庆贺,败了,亦只愿战死疆场,诸君若有不愿追随者,自去之,我萧寒感念诸位追随,得君诸多相助,如今虽处困境,无能感谢,但必不会做背刺小人,若愿出城,即刻便令军士放下吊桥,放公卿离去。”

他立于马上,身上几处刀伤被掩盖于铠甲之下,血流顺着刀尖滴落地上,声音却依旧铿锵豪迈,谋臣军将们亦清醒了头脑,是了,当真降了,事情就会像他们设想的一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