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田惠梨杀人了。

她站在狭小的浴室里,头顶电灯在白色的瓷砖墙壁上几经反射,让这个狭小的空间呈现出苍白的明亮,有点刺眼。

浴室里的淋浴喷头开着,上面喷下来的水混合着血液一起顺着地漏流入排水管道,靠墙的位置堆着一堆家用垃圾袋,黑色的垃圾袋套了好几层,袋子口扎得紧紧的。

有血从那一堆袋子底下蔓延,在水流的冲刷下一起流入地下。

是哪个袋子破了吗?

沙田惠梨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我是变态吗?

沙田惠梨向自己反问。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水流中渐渐变淡的血色,血丝连绵,好像总也消失不干净。

斩骨刀、菜刀、剪子、绳子、竹木案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零零碎碎的丢在浴室地板上。

她穿着浅蓝色薄款塑料雨衣,淘宝上几块钱一个的那种,手上套着一副长款硅胶手套,脚上穿着一双粉色拖鞋,她不想回答衣服上溅着的红点和残渣是什么。

她只想说,关于她自己,三分钟前,还在家里抱着游戏机睡觉。

没熬夜、没打雷、没漏电、没收到莫名其妙的弹窗邀请。

她玩过的游戏里也没有叫沙田惠梨的角色。

她本名也不叫沙田惠梨。

更没看过主角或者配角叫沙田惠梨的小说。

但是她穿了,毫无理由的穿了。

穿成了一个叫沙田惠梨的女人,她有一个交往一年劈腿半年的男友,现在他就躺在地板上这堆垃圾袋里。

浴室里,沙田惠梨扫了眼浴室内的镜子,镜子里映出一张鬼一般苍白清秀的面孔,雨帽下的长发微微湿润。

她在浴室里观察了一会儿,腥味很大,令人作呕。

可能沾染指纹的地方原主都用湿毛巾处理过了,东西已经切分打包了。

现在唯一需要烦恼的就是这些东西丢到哪里。

肯定不能向原主设想的那样直接开车拉走,全部抛入东京湾。

有够简单粗暴的。

风险太大。

原主也好,现在的沙田惠梨也好,都没有杀人抛尸的经验。

不过,有的人可能会有。

或者认识一些“专业人士”。

沙田惠梨快步走出浴室,从客厅沙发上的手包里掏出手机。

手指紧张得几乎筋挛,翻了两三下才打开翻盖手机的盖子,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

在这样恐慌的状态下,她拨出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喂,你好。”

电话对面的人声音平静而温柔。

沙田惠梨声音压得很平,对着电话说:“明美,你身边有人吗?”

“没有,我在家。”

“明美,我杀人了,我该怎么办。”

沙田惠梨放任着原主残留的情绪倾泻,语调几乎崩溃。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沙田惠梨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隐约的啜泣通过话筒传了过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成为一个杀人犯,求求你明美,救救我。”

“拜托了!”

她的哭声越来越真情实感。

沙田惠梨父母几年前去世,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亲戚,朋友也很少,联系最紧密的就是已经被她杀死的男友,其次是她学生时代的好友温柔大方的宫野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