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看着她们的还有盛老爷子。
“嘿嘿嘿,莫西今天打电话问我们在哪儿的时候真把我吓了一跳,一个人拎着包就从深圳跑咱凌城来了,我寻思她明天到我开着车去接。”
陆序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沈城机场到凌城的距离,忍不住看向了停在了小饭馆门口的三轮。
“盛爷爷,你要是有想要用车的时候跟我说,走远道还是别骑您那三轮了……”
这么冷的天,俩人在高速上就冻透了。
对了,电三轮能上高速吗?
盛老爷子被陆序逗笑了:“小陆老师你也忒看得起我呀,我会开车,a证呢!”
看着小孩儿被自己吓着了,盛老爷子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满满的都是得意:
“没想到吧,哈哈哈哈,我会的还不少呢!”
估摸着要出菜了,老人快步向厨房走去,留下了再次被刷新了认知的陆序。
盛罗那边,在最初久别重逢的惊喜之后,气氛开始变得沉默。
林莫西看着眼前长大的女孩儿,又啃了一口自己面前的粘豆包儿。
操着一口粤普,她说:“小西西,你在你的家乡过得还好么?”
“挺好的。”盛罗笑着说,“我姥姥姥爷都对我特别好,我还有好几个朋友,陆香香就挺好,虽然……想得特别多,但是挺善良的,还会帮我姥爷端盘子刷碗。我的还有个同桌儿,人也可好了,长得还好看,脸白的像个去皮儿鸡蛋。”
小孩子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生活中的珍宝捧出来给她看。
林莫西一样样看过去,能看到她生活中的璀璨和柔软,于是,一边听一边点头。
过了一会儿,林莫西对盛罗说:“你的样子,比我想象中要好,但是,还不够好。”
啃完了粘豆包的女人擦了擦嘴,脱下了身上的军大衣,她在里面穿的是贴身的羊绒衫,真实地显露出了她结实丰腴的身体曲线。
她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甩了下头发,看了一眼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语,把从裤兜里拿出来的雪茄盒放在了一边。
“小西西,我对你的状态的评价只有一个……”
她盯着盛罗。
与她对视,盛罗微笑:“莫西,我真的很好。”
林莫西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罗大厨端着一盘锅包肉走了出来,放在了她的面前,林莫西立刻高兴起来:
“哇!这个看起来真的和咕咾肉不太一样!”
“锅包肉是干粉拖糊,炒料是油包水不沾盘,吃起来得脆,咕咾肉是要的油炸香气,炸出来得浸在汁儿里滋味儿才足。”
举着筷子的林莫西茫然了。
她,听不大懂。
看着林莫西的表情,盛罗想起了方卓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方卓也和林莫西在一起肯定没有语言障碍。
被招呼过来一起吃饭的陆序静静坐在一旁,认真听着两个人说话。
吃完了饭,盛罗收拾盘子,林莫西拿着雪茄裹着也不知道她从哪儿买的军大衣走出了小饭馆。
靠着墙站了会儿,隔着雪茄里喷出来的烟气看向这座陌生的中国北方小城,林莫西表情幽深。
她来凌城,其实是想带她的学生出国的。
距离盛漫漫去世有两个月的时候,林莫西自己的父亲也病重,她回了夏威夷将近一年,再回到深圳,已经物是人非。
身旁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
林莫西抬眼看过去,看见少年正在清扫小饭馆门口的杂物。
她移开了视线。
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她才是一副热情又健谈的模样。
雪茄抽了一半,林莫西又听见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是刚刚那个少年又提着一些煤灰从小饭馆里出来,走向了不远处的垃圾箱。
林莫西深吸了一口烟。
“嘿,小绅士,你过来。”
在陆序即将掀开棉布帘子回店里的时候,林莫西叫住了他。
“你觉得,西西现在怎么样?”
提着煤灰抽屉的少年身上披着羽绒服,他放下了抽屉,把羽绒服重新整理一下穿好。
“我觉得,盛罗过得怎么样,只有她自己知道。”
人,要忠诚于自己内心的评价标准,不妥协,不避让。
——这是十六岁的他从十六岁的盛罗身上学到的。
林莫西看着他,她换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