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序闭上了眼睛。
这句话在他们离婚之前他就听盛罗说过。
那一天是再平常不过的午后,盛罗坐在沙发上,抱着他送的那个太阳花形状的抱枕。
陆序偶然说起他们的高中时光,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可她记得盛罗当时的表情,轻轻皱了下眉头,又松开。
“你不会真以为我一直暗恋你吧?”
在那个瞬间,陆序听见了他心里一整座堡垒坍塌的声音。
当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盛罗,他就不停地对自己说是盛罗更爱他——他们爱情的基础,是盛罗为了救他而失明,是盛罗先付出的,是盛罗先走出第一步的。
他所有的计算和衡量,都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之上。
“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那一茬儿了。其实我那时候连你长啥样都不知道。”
女人在笑,长长的头发从她的后脊上垂下来。
陆序却觉得自己是陷入了极深的陷阱中。
而他的沉默,让盛罗的笑容淡了下去。
“陆序?你怎么了?”
“你怎么能没有暗恋我呢?”混乱中的陆序站在她的面前,“你不是、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吗?!”
女人抬起头,她看不见,可她还是习惯于这样。
“陆序,我是在结婚后才喜欢上你的。我发现我喜欢你之后就立刻告诉你了呀。”
不对!
不对!
不对!
那已经过去太久了!那时候他已经泥足深陷!那时候他已经以为他们两个人相爱至深!以为是盛罗感动了他!
陆序后退了一步。
他要重新计算他的感情,他要修正应有的秩序,他给盛罗的爱太多了,他要收回来。
可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开始失去她。
从回忆中抽离而出,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笑了。
“盛罗,我之前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不是我喜欢上了你,为什么一直记得你暗恋我的这个误会呢?”
坐在阳光下的女人笑了笑,将耳机从耳朵上拿了下来。
“这道理还挺有意思,就是想明白的有点儿晚,婚都离了,你还不如想想别的。”
医生走进来开始对陆序进行检查,女人站起身,拿起导盲杖要退出去。
陆序疼得皱起眉头,却还是透过人群的缝隙看着她。
“盛罗!你别走,你走了我疼。”
盛罗的脚步停住了。
男人忘记了他一直以来最重视的体面,声音又可怜了两分:
“我好疼啊!”
……
“陆校草,你没事儿吧?”
最后一节晚自习即将结束,宫原转过头想问陆序一个问题,却看见他呆坐在座位上。
陆序回过神,神色一如往常:
“我能有什么事儿?”
宫原看看他的表情,又看向了他手下面的本子。
虽然是倒着的,他也看见了上面写的是什么。
“不喜欢。”
老师眼里绝对的好学生。
同学们眼里的高冷校草。
执行校规的时候的假笑学生会主席。
本性凉薄又功利刻板。
这样的陆序,他在本子上写满了“不喜欢”。
仿佛被这三个字伤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