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立不再叨叨逼逼,他闭上眼睛开始聚精会神地听,听刑场外有没有马蹄声。
话本子里不都这样写吗,快行刑的时候有人骑一匹快马来救场,嘴里大喊着刀下留人。
沈思立想想自己的皇后姨母、太子表哥、丞相舅舅,他觉得自己能当这个幸运儿。
不过马蹄声始终没有响起。
午时三刻已到,监斩官扔下令牌,刽子手高高举起大刀,沈思立突然气沉丹田,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冤啊!”
没想到他会突然叫起来,刽子手举着刀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不过再不甘心刽子手也还是把刀收了。
我朝有规定,凡是刑场喊冤都得受理,即使沈思立这案子数月前就结了,监斩官还是耐着性子问他,到底有什么冤啊?
“没有!”
沈思立理直气壮地回答没有。
“我就是觉得,没人来救我就算了,总得来个人看看我吧。”
“我表哥、我姨母、我舅舅……”还有那个人。
沈思立赖皮一般同监斩官商量:“我在京城那么多亲戚呢,总得来一个吧,可能路上耽搁了,等一会儿呗。”
“荒谬!”监斩官怒喝道。
他又抽了一块令牌扔下来,“斩!”
沈思立看着刽子手又举起来的刀,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人策马而过的身影。
他还是那么好看,边关的风沙一点没把他变丑,当年他就是这样英姿勃发地闯进自己心里,现在他以同样的姿态与自己擦身而过,然后策马远去。
在去刑场的路上,他们短暂地相遇了。
之后一个走向死亡,一个奔向美好的未来。
听围观的路人说,钟小将军这次立了大功,急急忙忙进宫讨赏呢,所以才走了这条最近的道。
平时大家都嫌这条路晦气,不爱走。
沈思立想:进宫讨赏,应该是为了求娶心上人吧,那可是他心头的白月光,难怪这么着急。
算了,等不到了。
明晃晃的刀落下,比刀更早一点落下的,是一滴泪。
……
“啊!”
一声惊叫在屋内响起,外头的侍女慌慌张张开门进来,“少爷怎么了?可是魇着了?可是屋里进了什么虫子?”
沈思立从小怕虫。
侍女本以为,她进屋后会看见沈思立光着脚上蹿下跳,可进来后,她却发沈思立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睛里有种无法形容但很让人心疼的光。
沈思立抬手在脖子上抹了两把,完好无损。
可刀落在脖子上一阵冰凉的感觉还如此清晰地留在脑海里。
沈思立扭头去看眼前的侍女,心里更是大受震撼,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她,是被抄家时。
她惊慌失措的哭喊犹在耳边,因为哭得活像死了儿子,所以沈思立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