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澜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言语能力。
那些怎么也想不通的迷雾在此刻,尽数被拨开揭晓。
“你是谁?”他颤抖着声音问道。
刚问出口,宗澜就意识到,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为什么l这么了解他,对他了如指掌。为什么他在想什么,l都清楚。为什么宗澜怎么样也没法从修道会里抠出一毛钱。
他们的思维一致,目的一致,就连寄个玫瑰花过来,都该死的用了到付的手段,抠门都抠门到一起去了。
因为人就算因为成长环境和成长路线的不同,造就不同的性格,但他的本质永远不会改变。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l说:“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唯一对你好的人。”
谁还会比自己本身更亲密呢?
就连欺骗自己,也做得这么完美。
“这就是你从来不叫我名字的原因吗?”
宗澜自嘲地笑笑:“l,澜,哈,我早该想到的。”
“自己骗自己,好玩吗?”
那个温馨的生日仿佛还在不久前。
当他问“你的生日是哪一天,我会给你还礼”的时候,男人搂着他,低声说“你是第一个给我过生日的人”而不是“你会是第一个。”
一桩桩,一件件,一幕幕。
宗澜想,他真的早该想到的。
他放开了攥着l领口的手。
如果说刚才还有怒火和失望,那现在,宗澜只余下深深的疲惫。
至今他也不知道l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有什么目的,做这一切的动机,还有欺骗的原因和结果,也不想知道。
“就连我自己,也想杀了我自己。”
年轻的医生笑了,眼尾红色的血泪灼灼逼人:“那我做人也是够失败的,你说是不是?”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宗澜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手猛然被人扯住了。
“砰——”
这一回,被掼到墙上的人成了他。
那具滚烫的,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人紧紧贴了上来,毫不留情地挤进他的腿间,肋骨隐隐作痛。
“你懂什么?!”
l的冷笑如同困兽之斗。
宗澜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某位假冒的前男友似乎永远都是一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游刃有余的模样,像一位随时可以夸夸其谈的哲学家,身上散发着邪恶的气息。就连失态也从未有过,更遑论事情脱离掌控。
可现在,他在嘶吼,在愤怒。与此同时,这也反应了他的无力。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将拥有怎样荒诞,可笑,极尽讽刺的未来。”
男人掐住他的下巴,逼着他朝上抬头。
现在没有开灯,如果开了灯,宗澜就能看到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那双眼睛也在流血,通红,目眦欲裂。
于是宗澜终于明白。
一位看似掌控全局,应付自如的猎人一旦沦为手无寸铁,反被捕杀的猎物,该是什么模样。
黑暗中,有人带着狠厉和疯狂,狠狠地吻了上来。
用鲜血,用不舍,用自己的惨败。
狼狈地像条落水的败犬。